热进退,舌胎黄而浓,盖自吴门受寒,以肉羹为补,而对啜之,遂缠绵及月余。用疏散轻
剂,热退,又复强啖,再热,不能起坐。予时之富春,五日归诊之,谵妄呼笑、不识人已三日,
形骨立,汗雨下,内热特甚,而胸胁之热,扪之烙手,第脉尚有神。予用人参八钱加四逆散
中,一剂而谵妄定,三剂而热邪清矣。自言其神魂穷天之上、极地之下,飞扬奇变,得太乙
神符召之,始得返生。愈弥旬,方啜粥。病中自为之记别时间,药状。余谓此寒伤心气,荏
苒厥深,而凑于胸也。缘以不第南旋,病淹中道,骨肉之音,虽近实违;药石之给,既缺且
竭。心已伤矣,又反复再四,汗液多亡,内无主宰,热遂入胸。胸为心主之宫城,精神因而涣
散,是以游魂为变也。用四逆使热外出,加人参俾神内凝,气复邪散,是以生耳。
始由气郁不舒则伤肝,继则强啖伤脾,是以精神焕散,游魂为变。用四逆散退逐外热,加参以益元气。
富阳周妇、马女、皆少年,水肿,肢体洪盛,胪腹膨胀,水道不通,饮食绝口,有以为疸
者,为臌者,为气者。予往诊之,以药不克济,乃针足上,出水皆石余。次日胀小减,三日大
减。足尚肿,又针之。令服八味丸,以温其肾。期年皆孕,周善调护,子、母两全;马失调护,
子、母俱毙。此盖肾中阳气不足,阴气有余,遂聚水而病作。饮食、汤药用水,而不能导之,辗
转助长,乃致于此,非针去水,则菀陈之淤,何
从而泄。水去肾衰,非温补之则浊凝之阴,必致复聚,肾中之火大复。然周身之阳气有蒂,
天癸自行,生育可必。如流离之后、所宜爱养,得之则生聚,否斯待毙耳。
盖肾中阳气不足,阴气有余,遂聚水致病,是此病之源也,《内经》有聚水而成其类是也。
庚申腊月二十七夜,予患腹痛,恶寒,泄泻,平旦且止,至暮复作,明日又止。至改元五
日,肛左微痛。起因房室,意为肾泄,服四神丸一大剂,泄、痛竟止。早间肛左稍有核,其痛渐
近尾闾,暮痛不可反侧。次暮以水化熊胆涂之,立觉凉气直上肺左,痛亦渐缓,略堪展转。
中夜吐痰,痰内见血一二点,辰时痔出白浓脓,竟可起坐。十一日早,与人多话,方栉发,
血从咳至,作意忍之,气定且止,煎六味丸料服,亦以肾虚也。暮就枕,夜半睡觉,血即上涌
如潮,喘声如锯,进童便及六味煎药,气稍定,才闻姜汤,气触鼻,血即随涌,平旦始缓。夜再
发如前,凡假寐片响,背心蒸热,醒即血来咽喉,如截断,一涌盈掬,心躁急乱,欲多语言,
声一响而血 至矣。十三早议,下莫敢应,至晚势急,似无生理,乃用泻心配血药下之,不
应。夜方大雪,点水成冻,用水调大黄末服,转欲去衣被,啜芩、连苦药如甘旨。至五更,强进
清米饮、药力忽转,解黑粪瘀泥臭秽不可近,凡三次,血来之势少平。十五寅时交立春。建
宁老莲煎浓汤,呷之甚美,少间足心汗出,次手心出,次背心蒸蒸欲出,一日安和。至暮,以
多语言,吐鲜血数口,颐儿引仲景义,以赤小豆、连翘合泻心方法服之,觉上身气即开,脐
以下不动而闷,汗出似前者,三日血亦渐减,二十外,大便自解如青泥,次解如铁弹者二三
枚,血方净尽。嗟、嗟!未解之前,几至不免,汗出之后,始有生机。
追思病发之由,十足曾暴怒,顿足叫呼,气喘如食顷。腊月十七,围炉露坐大半夜,指
爪朝来尽折,方旬遂病。盖自十月,便不能构思,看书亦不深入,近觉神思昏瞀者,浃旬病
乃大重。余作医二十年,治吐血证众,往往起其危疑。及自罹此,便无主脑,如因房室起病,
泄泻在夜,服四神而病已,益信为肾虚不疑,岂知服四神、六味,反为助长,以致病甚(起病
始由暴怒气郁,凝其血脉;继因夜坐受寒,加以炉火外燔,是以寒气愈凝,血液受焚,留瘀
之源也。必用逐瘀,折其锐气以除病根,为探本之治。致祸之因,实为四神、六味之遗患耳,
所以用药不能偏执一经而论)。若非偶中仲景方法,死不免矣。原余之疾,本于寒伤阴分,而
寒水之气,当乘心火,阴分之邪,宜应迫血。用补肾、血剂,偏助寒气,愈凝血液,火故暴焚,
血留转瘀也。立春阴分汗出,势自然解,瘀秽下尽,血方始清。初以微寒,竟成大祸,用药之
难惯见,且误如脏毒之疼痛,吐血之喘急,须认其原从寒生。但当未解时,纵有人指出其端
倪,恐自亦不信也,而况不知医者乎!故审疾处方,不可执定规矩。今人知其吐血,便用止
血、行血、顺气、降气种种方法,岂非妙理,若不深中肯綮,反成毒害,慎之、慎之!
病愈四十日,方能策杖,盘 室中。出寄素芝禅室,静言思之,殊自可愧,简出成案,用供博采。
按成,客读之,难曰∶吐血之因,起自于寒,容或有之;血涌之状,以为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