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之恩不浅。” 尉迟南道:“ 兄诸事放心,都在我愚兄弟身上。此二位就是童佩之、金国俊了?”二人道:“小的就是童环、金甲。” 尉迟南道:“二位不必太谦,适才单员外华翰上,亦有尊字,都是过中的朋友,就是愚弟兄也出自布衣,徼幸到此,与足下没有上下之分。” 都请来对拜了。尉迟南叫佩之:“ 那桌上放的,可就是本官的解文么?” 佩之答道:“ 就是。” 尉迟南道:“这件借重把文书取出来,待愚弟兄看看里边的事故,待本官升堂问及,小弟们晓得,下边好答应。” 童环假小心道:“这是本官用钤印弥封,不敢擅开。”尉迟南道:“何水无鱼,何官无私?就是钉封的文书,也还要动了手。不过是个解文,打开不妨,少不得堂上难道官府自拆出,不得愚弟兄两人?开拆在尉迟兄弟之身。帅府有权衡的官将,开外郡解文,不足介意。”在公瑾干系最重,受雄信千里之托,恐怕作事孟浪,波及于叔宝,反为不美,却又不好阻挠。公瑾善于调停,命手下取火酒半杯,将弥封润透,轻轻揭开,把文书取出,递与尉迟昆玉。展开看毕,递还童环,分付照旧弥封。
  只是尉迟南嘿嘿无言,如有所思。公瑾道:“兄长看了文书怎么嘿嘿沉吟?” 尉迟南道:“久闻潞州单二哥,高情厚谊,如雷灌耳,恨不能相见。今日看这桩事,却为人谋而不忠。”在张公谨、史大奈,却不知说雄信为何为人谋而不忠。秦叔宝感雄信活命之恩,见朋友说他不是处,也顾不得是初相会,只得向前分辩:“二位大人,秦琼在潞州,与雄信也不是故交,邂逅一面,拯我于危病之中,复赠金五百两还乡。秦琼命运>?,在皂角林误伤人命,被蔡太守问成重辟,又得雄信尽友道,不惜千金之费救秦琼,真有再造之恩。二位大人,怎么嫌他为人谋而不忠?” 尉迟南道:“ 正为此事。先看雄信来书,把兄举荐到我那张仁兄处,单员外友道尽矣。使兄得其友则益。适才看文书,兄在皂角林,打死那张奇,被蔡知府问定重罪。雄信有挽回天地的手段,使蔡太守改重从轻,发配到敝衙门来。普天下有许多福境的卫所,怎么不拣个鱼米之乡,偏发到敝地来。兄不知我们本官的利害,我不说兄却不知,他元是北齐驾下勋爵,姓罗名艺,见北齐国破,不肯臣隋,令家眷统兵一枝,杀到幽州,结连突厥可汗,同心反叛。皇家累战不克,只得颁诏招安,将幽州割与本官,自收赋税养老,统雄兵十万镇守幽州。当不毛之重地,还有许多协边赈济钱粮。本官自恃武勇,举动任性,兄长初到此间,小弟不该说迅利的言语,既与兄结为相知,到此时不得不言。解进府去,恐怕行伍中顽劣,不遵约束,见面时要打一百棍,名杀威棒。十人解进,九死一生。兄既到此间,难处之中,如今设个机变,教佩之把文书封了,待小弟先拿到挂号房中去,分付挂号复将别衙门文书掣起,只把潞州解文挂号,独解秦大哥进去。” 众朋友闻尉迟之言,俱吐舌惊,为叔宝支解不来,恰似:
  马逢峻坂行应恰,舟遇狂风进苦难。
  张公瑾道:“ 尉迟兄,怎么独解秦大哥进去?” 尉迟南道:“兄却有所不知,解进去的人多了,触本官动怒,一概发下来打,就不好亲目了。秦大哥,这却是素患难行乎患难,兄如今把巾儿取起,将头发蓬松,用无名异涂抹面庞,假托有病。童佩之二位典守者,辞不得责任,进帅府报道:‘本人途中有病。’ 或者本官喜怒之间,着愚弟兄朋友们下来验看。上去回复,果然有病,得本官发放,讨收管秦大哥行伍中,岂不能一枪一刀,博一个衣锦还乡。日后功名富贵,易如反掌。只是如今早堂投文最难,却与性命相关。你们速速收拾,我先把文书挂号。”
  尉迟二人到挂号房中分付挂号官:“将今日各衙门的解文,都掣起了,不要挂号,只将这潞州一角文书挂号罢。”挂号官知道尉迟乃帅府得力的两员官将,不敢违命,答应道:“小官知道了。” 此时掌号官奏乐三次,中军官已进辕门。就是那中军官,也不是等闲的,是个不挂印的总兵官做这中军官。
  此时叔宝已收拾停当,在西辕门外面伺候。尉迟将挂过号的文书,交与童环,自进辕门随班。里面放大炮三声,奏细乐,扯五方旗。帅府开门,中军官领班旗鼓官、旗牌官、听用官、蓝旗手、捆绑手、刀斧手,一班班、一对对、一层层、一个个,都进帅府。参见已毕,各自归班侍立。府门首报门官报门,边关夜不收马兵,官将巡逻回风人役进,这一起出来了。第二次报门:就是供给官进,乃帅府日用红心纸扎日用等物。第三次报门,却就是挂号官进。挂号官捧号薄进帅府,却是有规矩的,解子犯人,就带着进辕门里面伺候。挂号官出来,却就利害了。两丹墀有二十四面金锣,一齐响起,一面虎头牌,两面令字蓝旗,押着挂号官出西角门,到大门外街台上。执旗官叫投文人犯跟此牌进。童环捧文书,金甲带铁绳,将叔宝斑锁牵进。进大门还不打紧,只是进仪门那东角门,钻在枪刀林内。到月台下,执牌官叫跪下。东角门到丹墀,也只有半箭路远,就像爬了几十里壁陡高山,三人都喘息不定。秦叔宝身高丈余,这一个豪杰因在威严之下,只觉自己的身体都小了。月台上中军官,叫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