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名目,虽然位居五乘之上,终是被人笑耻。若是生时有义气,死得有名目,便在五乘之宾,也都在汝之下了。汝二人可速速吃饭,以从君驾。其成败利钝听之于天,惟义与名可留意图之。”言毕,二人唯唯从命,不敢有违。后人有诗二首,赞咏杞梁之母曰: 

  贤母芳规谁与伦,义名二字训谆谆。世间岂少奇男子,天下无如此妇人。 

  当下华周便道:“伯母之言小侄谨记不忘。我二人此行,或是立功,或是死节,好歹只在这番了。但是妻子独自在家,我欲打发他过来,与嫂嫂同居,便好放心前去。”杞母道:“这个更好,你可回去吩咐娘子,收拾行李,与哥哥同随大驾。少时我自着人去接他过来,你不必挂念。”当时二人辞了母妻同坐一乘车子,恰好庄公銮驾,方才出朝,一队人马,竟投卫国而去。真个是: 

  旌旗蔽日,鼙鼓喧天。中军帐一位仁君,前后队许多甲骑。如云如雨,人人可作王师。若虎若彪,个个堪称君子。只有一人图报复,其余谁不为功名。 

  不一日来到卫国地方,卫国那些打探的望见齐军临境,慌忙报知卫君,即刻遣兵调将,前来迎敌。但齐国一向养威蓄锐,卫国是个应兵,不是预先训练的,连战数阵,皆是卫国少挫锋镝。卫君自知力弱,便差了一员官职,把先时所得的平阴地方,又割了自己一块朝歌地方献上庄公。一面宰杀牛羊,犒劳军士,请罢战争,两边和好。庄公暗思道:我只为失了平阴,故有此举,既然恢复,又且得地。就受了两处地方,出令收兵,乘胜取道,再伐晋国。那晋国闻知,不待大军临境,随即出郊求盟。庄公也只暗里喜欢道:此番真个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便许他盟好。晋主办了祭礼酒筵,邀了庄公一同对天盟誓道:“既盟之后,仍要姻亲往还,勿得称兵争战。”盟罢,二主对饮,尽欢而别。庄公随即传令班师还国,猛然想起旧事,即唤集群臣说道:“我先年与卫国交战,那莒国助了卫国,使我失其地土。如今虽仗群臣之力,恢复旧地,报仇雪耻,那莒国我怎么放得他下?此去必繇莒道经过,趁此威风,再往莒国攻打一番,以遂吾志。”众军得令前往不题。 

  却说齐庄公那时就该思想道:我领兵伐卫一战而得地,乘胜伐晋不战而求盟,克捷两番,这也算生平极快的事了。若是奏凯还朝,却不利名两得?何苦贪心未满,还要乘机攻莒。虽然莒国甚小,不比卫、晋一隅,岂不晓得兵骄者败,志满者亡。此一去有分教他: 

  君王受辱堪尝胆,将卒罹殃不保身。 

  自此齐兵到了莒国,有一且于地方,是莒国外邑。庄公吩咐把四门密密重围,攻破且于,然后直取莒国。那莒主原不提防齐兵下伐到此田地,也只得点兵出城迎敌。一边是不备之兵,一边是久疲之卒,连战数合,到也没个输赢。那莒主拈着弓、搭着箭,看清了庄公,只听得一声弦响,那箭正中庄公左腿。庄公忍了疼痛拔出箭头,分付解围暂退,明日再战,齐军各自回营歇宿。惟华周、杞梁二人立志道:“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决当尽力厮杀。若得攻破莒城,也是祖宗灵应。若不得胜,惟有杀身报君而已。”巴到天明,各各披挂上马,领兵向前,与莒兵力战二十余合,被杞梁、华周杀了莒国带甲三百余级。庄公见马乏人疲,传令收军,把杞梁、华周安慰了一番,说道:“今日之战全赖二卿奋力先登,得斩首级三百余颗,泄了寡人昨日之辱,实乃寡人之幸也。然恐卿家恋战,精神疲敝,万一失手,故此止之。若得全师回转,齐国江山愿与二卿平分,须当努力。”二人回言道:“前日出师,主公有五乘之宾,臣二人不得列于数中,是主公未尝以二臣为勇也。今日临阵冒险深入斩级报仇,臣之事也。主公乃以利动臣,臣岂好利忘义之辈,安于苟且偷生者哉!齐国之利,非臣所知也。”遂不奉命连夜统领部下军士,围绕莒城。只见城门大开,二人便商议道:“此必弱而示之以强,其中有诈,未可轻入。”二人正在迟疑,只听得后面有人高声大叫道:“开门不入,好无勇也。”二人急忙回转头来看时,你道那人怎生打扮,毕竟是谁? 

  声若洪钟,面如贯玉。头戴一顶渗金盔,身披一副嵌银甲。手中拿一把三股钢叉,腰间挂一口七星宝剑。急腾腾似孟尝君函谷逃回,怒吼吼若伍子胥潮端出现。 

  原来是下大夫隰侯名重,却似飞的一般走上前来,更不打话,径往右边一闯,入城而去。杞梁、华周见他进城,便也随步趱入。正行之间,只听城门下一声响亮,迸出一道火光,却不见了隰侯重。杞梁、华周吃了一惊,随立住脚,打一看时,只见贴近城门有一深坑,底下都是炭火,上面伏着隰侯,可惜一位猛将军,登时丧命。原来是莒人用计,安置炭火在下,上面盖以浮湿之物遮掩火光,因隰侯踏着孔窍,坠下火中而死。可怜他: 

  满腔热血空成焰,方寸雄心化作灰。 

  杞梁、华周与隰侯三人原是同官,在军中一体行事,况且义气相合。那时见隰侯死于非命,虽不敢放胆向前,免不得潸然下泪,念及伤心之处,展转悲号大哭一番。杞梁就拭泪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