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叫他去就是了。”北平喜欢道:“说得有理,快去叫他进来。”田义答应道:“是。”即去唤正生去了。北平道:“这等说起来,我第二次的新郎又定做得成了。”叫家僮吩咐里面的人,把值钱的衣服,取出几件来,好等他来穿着。不一时,田义引了正生,来见北平,北平道:“你就是双喜班的正生么?”正生道:“正是。”北平道:“好人物!又齐整,又体态,又风流,一定是相得中的。”随问田义道:“你对他讲过了么?”田义道:“讲过了。”北平对正生说道:“你须要听我说,想我生来福分却非差,只因这形骸丑陋,不知把何处的铁拐仙,移来在我身上。到如今选择新郎,要央请别人替代。敢烦你好生帮扶,却不要使福反成祸。
  ”正生道:“大爷的相貌,原是绝好的。只怕肉眼相不出来,所以要央个替身。如今包管相中了来,问大爷讨赏就是。”北平道:“但愿如此。田义取我的唐中晋服,与他穿戴起来。这唐中晋服,不是新做的,是我做新郎的旧货。只可惜衣上有些余香气,开时颇难得过,见了美人的时节,只好往下风站站,不要把气味被他闻了会呕,那时便惹出祸来。□切记切记。田义,你随他同去,我在家里专听好消息。”田义道:“依我说起来,大爷还该同去才是。”北平道:“我去做甚么?”田义道:“一来看看新人,省得后来懊悔;二来娶进门的时节,新人若还埋怨,还有一句巧话对他。”北平道:“甚么巧话?”
  田义道:“大爷只说,自己原是正身,那同行的人,不过是陪客,你自己错认了,与我何干?他就说媒婆指定的,你也好把诓骗之罪,坐在媒婆的身上,不怕他埋怨到底了。”北平大笑道:“这也说得甚是。如此待我也妆扮起来,一同前去就是了。
  ”正是:
  旧计翻为新计,假郎伴着真郎。
  巧妇不敌痴男,清官难逃滑吏。
  但不知,田北平同去好与不好,何夫人中意不中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丑媳妇隐妒侍夫
  词曰:
  功名捉鼻谁争竞,无端一与徼天幸。所志在风流,天翻吝阙俦。从有天府妾,勉聚同心结。还愁薄命人,准逃前世因。
  大凡天下之事,多有不平。那田北平是个丑男子,娶得来的媳妇,却又是美丽的佳人。若是俊雅才华的丈夫,偏娶着一房丑陋的夫人。俗语说得好,姻缘本是前生定。这都是命里注定,非后人力所能为。闲话休题,言归正传。且谩说田北平求亲之事,却说湖广江陵府,有一个学士,姓唐,名滢,字子才。
  自幼年读书,眼空四极,名塞□间,出赴科场,早登甲第。先从学士出选临民,每多德政。一日公务已清,退居内署,叹道:“目下便要告休,暂图安逸,怎奈封疆多事,朝延命臣下各举边才,那些当道诸公,交章擢荐,不日就有重任相加,还喜得简诏未到,且图几日安闲。只是一件,下官才固有余,貌亦未尝不足。少年的时节,只道天不生无对之人,定有个绝色女子与我联姻。谁想娶着的夫人,竟是当今的嫫姆,劣状多般,秽形毕集。只有一件还感激他,世间的丑妇,没有一个不妒的,世间的妒妇,没有一个不悍的,他于妒之一字,虽然不免,还喜得妒而不悍,是他短中之长。下官新娶两房姬妾,一个姓周,一个姓吴。周氏的才貌虽不叫做一全,却能主持家务。下官得了他,可免内顾之忧。吴氏既有太真之美,兼饶道韫之才,自是当今第一个女子。夫人待此二妾,也还在贤妒之间,实惠虽然吝惜,虚名却肯均施。每到饮酒宴行的时节,任我倚翠偎红,随他献娇逞媚,不露一点妒容。只到酒残歌阕之后,寻衾问枕之时,方才露出本相来,不许下官胡行乱走。嗳,我想男女行乐,何必定在衽席之间,只此眼底留情,尊前示意,尽有一种不即不离之趣。只是难为了姬妾些儿。这也是红颜薄命之常,只得由他罢了。下官今日拜客回来,则索与三位夫人,宴乐一回。”正是:培养精神亏丑妇,维持风月赖佳人。
  却说唐夫人在内堂玩耍,说道:“身才七尺,腰仅两围,窄窄金莲,横量尚无三寸;纤纤玉指,秤来不上半斤。貌遇花而反羞,真个有羞花之貌;容见月而思闭,果然是闭月之容。
  想我这付嘴脸,生得这般丑陋,就该偃蹇一生了。谁想嫁着唐郎,竟是当今的才子,他得中之后,我又做了夫人。这就叫做:前生不作红颜孽,今世应无薄命嗟。只是一件,他近来娶了两个妖精,一分碍眼。我心上其实容不得,要下毒手摆布他。只是仔细想来,唐郎近日举了边才,诏书一到,就要去赴新任。
  料想多事之秋,带不得家小,等唐郎赴任之后,寻两分人家,打发他就是了。这也有限的日子,何须苦做冤家。只是一件,看便许他看看,若要时常到手,却是不能够的。只好在新婚的时节,赏赏滋味罢了。叫丫环整备家常筵席,好待老爷回来。”
  丫环道:“晓得。”唐子才御了公服,步人后堂,说道:“苟免应酬烦,且效于飞乐。”见了夫人道:“夫人我为应接纷纷,忙了半日,此时稍暇,只该饮酒,可曾备有家宴么?”夫人道:“备下了。叫梅香唤出两位姨娘来。”梅香应道:“晓得。二位姨娘有请。”周氏、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