妪能解,皆非白之佳者,其佳境颇非前人所有。韩白二家,皆能於李杜外另境界,皆人杰也。苏得於天者甚优,其运典之灵後确切,黄陈二家亦能及。双井固佳,然实无若何深远高妙处。此外则放翁、诚斋耳。陆取其七律、七绝,杨取其七绝、五七古。清初诗人,王、朱外,足观者少。嘉、道间和恩泽、祁隽藻尚有取焉。

师云:清初诗人,吴梅村固是大家,然即其擅长之七古论,只能备一格,作诗史观。後人无彼之题,即不必作彼之计。还是朱、王可喜处多。大抵渔洋七言多佳者,七绝尤佳。五古则优孟王孟耳。

师云:渔洋虽喜用典,而用得恰好处,簇簇生新,盖以少许胜人多许也。梅村则近於堆垛。

师云:王湘绮除《湘军志》外,诗文皆无可取。诗除一二可备他日史乘资料外,馀皆落套。散文尤恶劣,不可读。至用“泥金”、“捷报”等字,岂不令人齿冷。马通伯文时有佳者,但於桐城规则外,不敢一步放手行。陈散原文胜於诗,姚叔节诗胜於文。郑海藏诗实有动人处,近作渐就枯窘,或身世使然。然果是大手笔,不怕无诗作也。

师云:朱梅崖文在王遵严上,高雨农次之,张怡亭、李古山又次之。

师云:《湘军志》诚是佳构,善学《史记》、《通鉴》。其多微辞,尤冷隽可喜。湘绮楼他文不称是,莫明其故。郑海藏诗,一首往往有一二韵极佳者,其馀多趁笔。

师云:曾文正以声调铿锵捄桐城之短,然其文不及方、姚处,则尚不能避俗耳。如其生平得意之作《金陵昭忠祠记》,声调美矣,而篇终处殊未免俗。论胜朝文,终当以方称首。姚、梅二郎中,未知鹿死谁手。

师云:所谓高调者,音调响亮之谓也,如杜之“风急天高”是矣。《散原精舍诗》则正与此相反。

师云:白诗之妙,实能於杜韩外扩充境界。宋诗十之七八从《长庆集》中来,然皆能以不平变化其平处。

师云:近体诗当常作,方能进步。即大家亦要常作,否则生涩。欲妥帖,煞费安排矣。

师云:《散原精舍诗》专事生涩,盖欲免俗、免熟,其用心苦矣。

师云:作七律,第三联可脱开前半截,另出新意,不必死承前半首作下。专守起承转合格调者,作试帖诗之馀毒也。陈太传尚未免此,彼亦自知。至此联作法,则当视前联用意而力求与之异。如前联大,则此联小,馀可类推。例如老杜之“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大矣,而下联则小。

师云:七古当以杜、韩、苏为正则。三家一韵到底者居多,实前无古人,後无来者。山谷七古,读之令人不舒畅。

师云:吾闽文学,从古不後人。如吴才老之首疑伪《古文尚书》、首言《毛诗》古音,袁机仲之首创纪事本末,曾慥之首创丛书,柳耆卿之於词道创长调,皆是。若蔡君谟之於字,萧东夫、徐灵渊之於诗,不过分占一席耳。

师云:刻书有雅俗之分,不可不辨。字体处,凡行数与字数,皆当知之。明人刻八股文,及清人刻朱卷,皆是每版九行,每行二十五字。凡佳本古椠,多十一行、古三行。十行者已少,九行则俗本耳。字数以二十一、二为宜。

师云:樊山与实甫虽均以诗豪,顷刻成诗,年月成集,各以万首计。然樊则自幼至老,始终一格;易则时时更变,诗各一格,集各一调。林谦宣云:易以活字版自随,一有诗,百十首即印成集,遍赠朋友。

师云:樊榭诗五古、七绝为上,七律次之,五律又次之,七古为下。

师云:黄莘田七绝虽守唐音,而颇多佳作足讽咏者,调虽旧而命意新也。

师云:《红楼梦》一书,真是千古奇构。全部痛诋满清,而以一代文纲之密,无如之何。盖他小说皆以一人影射一人,故易被窥破;《红楼梦》则或以一个影射数人,或以数人影射一人,天花乱坠,使人迷於所往。近三十年,始有窥破一二者;蔡鹤卿《索隐》,可谓窥见全豹矣。

师云:世之崇奉半山者,苏戡倡之也。半山绝句,颇欲於唐音外别立一帜,然甚佳者亦不多见。

师云:渔洋、樊榭两家均好用典,惟王则运用无痕,厉尚未免斧鉴之迹。王用鲜新典,厉用冷僻典。两家皆好摹拟,王竭力仿唐,厉则专意仿宋。就中渔洋七绝神韵悠扬,非樊榭所及;而樊榭七绝真实处,亦渔洋所无。王长於七古,厉七古殊卑下。但厉之五古远在王上,渔洋五古纯是假王孟,殊不足观。厉七律虽未免於织巧,然有幽秀之致;王七律间有一、二佳构,然往往有欠通者。五律则小名家耳。均非所长也。总之渔洋尚是大家吐属,樊榭则小名家耳。亦由二人身世不同使然也。

师云:《两当轩诗》精警处,非渔洋、樊榭所及,但不能自成一家。

师云:樊榭文学钱牧斋。虞山文本萎苶,学之者每况愈下矣。

师云:虞山诗工甚深,晚年尤寝馈於苏、陆二家。七古殊胜。《初学集》实在晚明诸家之上。

师云:梅村长篇虽学初唐四杰,而神理实《长庆集》,音节去四杰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