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山最贤。”以山为贤,盖有所祖。《周礼》曰:“轮人五分其毂之长,去一以为贤。”《礼记》曰:“某贤於某若干纯。”谢灵运曰:“岂以名利之场而贤於清旷之域哉。”唐太宗曰:“李守并州,突厥不敢南,贤於长城远矣。”
  子美曰:“细寸荷锄立,江猿吟翠屏。”此语宛然入画,情景适会,与造物同其妙,非沉思苦索而得之也。
  李林甫《岳应制》曰:“云收二华出,天转五星来。十月农初罢,三驱礼後开。”两联皆用数目字,不可为法。王摩诘《送丘为》曰:“五湖三亩宅,万里一归人。”此联叠用数目字,不可为病也。
  章孝标下第曰:“连云大厦无栖处,更傍论证家门户飞?”後及第曰:“马头渐入扬州路,为报时人洗眼看。”其量狭大类孟郊。
  渊明咏雪曰:“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结。”此语殆似颜谢。罗大经谓其轻虚洁白,尽在於是。但识其趣,体则未也。
  排律结句,不宜对偶。若杜子美“江湖多白鸟,天地有青蝇”,似无归宿。
  五言律首句用韵,宜突然而起,势不可遏,若子美“落日在帘钩”是也。若许浑“天晚日沉沉”,便无力矣。
  崔後渠赠予诗曰:“三月清洹上,翩翩两度来。ゼ词倾玉海,吊古赋铜台。岐路杨朱泪,江湖李白杯。令公今谢事,回首尚怜才。”杨朱李白,自然的对。戎昱诗曰:“卫青师自老,魏绛赏何功。”较之後渠,精确不及。
  诗以佳句为主。精链成章,自无败句。所谓“善人在坐,君子俱来”。
  《瀛奎律髓》不可读。间有宋诗纯於心,发语或唐或宋,不成一家,终不可治。《谰言长语》曰:“若读《瀛奎律髓》,要人自择。”
  卢仝曰:“相思一夜 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孙太初曰:“夜 来梦到西湖路,白石滩头鹤是君。”此从玉川变化,亦有风致。
  诗不可太切,太切则流於宋矣。
  武元衡曰:“残云带雨过春城。”韩致光曰:“断云含雨入孤村。”二句巧思,不及子美“澹云疏雨过高城”句法自然。
  方干:“未明先见海底日,良久远鸡方报晨。”方晦叔“山鸡未鸣海日出”,此简妙胜干矣。
  作诗最忌蹈袭,若语工字简,胜於古人,所谓“化陈腐为新奇”是也。
  李频曰:“星临剑阁动,花落锦江流。”譬诸“佳人掌”而对“壮士拳”也。若曰“月落锦江寒”,便相敌矣。
  金学士王庭筠《黄花山》一绝,颇有太白声调。诗曰:“挂镜台西挂玉龙,半山飞雪舞天风。寒云直上三千尺,人道高欢避暑宫。”连华泉谓诗与行草,俱入化矣。
  子美不遭天宝之乱,何以发忠愤之气,成百代之宗。国朝何仲默亦遭壬申之乱,但过於哀伤尔。
  空同子曰:“古诗妙在形容,所谓水月镜花,言外之言。宋以後,则直陈之矣。求工於句字,心劳而日拙也。枚氏《七发》,非必於七也,文涣而成七。後之作者无七,而必於七,然皆俳语也。杜甫见道过韩愈,如‘白小群分命’、‘文章有神交有道’、‘随风潜入夜’、‘水流心不竞’、‘出门流水住’等语,皆是道也。王维诗,高者似禅,卑者似僧,奉佛之应,人心系则难脱。”
  马子端曰:“《楚词》悲感激迫,独《橘颂》一篇,温厚委曲。”子美“明霞高可餐”,即“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之意。
  张崇德曰:“屈原《天问》,全学庄子《天运》。庄子寓乎忘形,屈原滞於孤愤。”
  李仲清曰:“陈伯玉诗高出六朝,惟渊明乃其伉俪者,当与两汉文字同观。”
  杜约夫曰:“宋人论诗甚严,无乃唐人之瘿欤?”吕紫薇所谓“文章木上瘿”,约夫暗合孙吴尔。
  徐伯传问诗法於康对山,曰:“熟读太白长篇,则胸次含宏,神思超越,下笔殊有气也。”
  黄司务问诗法於李空同,因指场辅中べ豆而言曰:“颜色而已。”此即陆机所谓“诗缘情而绮靡”是也。
  李献吉极苦思,诗垂成,如一二句弗工,即弃之。田深父见而惜之。献吉曰:“是自家物,终久还来。”
  何仲默诗曰:“元日王正月,传呼晚殿班。千官齐鹄立,万国候龙颜。辨色旌旗入,冲星剑还。圣躬无乃卷,几欲问当关。”李献吉改为“不敢问当关”。曹仲礼曰:“吾舅所改,未若仲默元句。”
  赵子昂曰:“作诗但用隋唐以下故事,便不古也;当以隋唐以上为主。”此论执矣。隋唐以上泛用则可,隋唐以下泛用则不可。学者自当斟酌,不落凡调。
  汉人作赋,必读万卷书,以养胸次。《离骚》为主,《山海经》、《舆地志》、《尔雅》诸书为辅。又必精於六书,识所从来,自能作用。若扬衤★、戍削、飞衤、垂{髟肖}之类,命意宏博,措辞富丽,千汇万状,出有入无,气贯一篇,意归数语,此长卿所以大过人者也。
  宋之问“в发俄成素,丹心已作灰”,子美“白发千茎雪,丹心一寸灰”,张说“洞房悬月影,高枕听江流”,子美“疏帘残月影,高枕远江声”,李群玉“水流宁有意,云泛本无心”,子美“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