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然则知清其吏而不知厚其禄,则饰诈而不廉矣;知厚其禄而不知省其官,则财费而不足矣;知省其官而不知选其能,则事壅而不理矣。此三者,迭为表里,相须而成者也,伏惟陛下详而行之。臣又见兵兴以来,诸道使府,或因权宜而职,一而不停,或因暂劳而加俸,一加而无减,至使职多於郡县之吏,俸优於台省之官,积习生常,烦费滋甚。今若量其职员,审其禄秩,使众寡有常数,厚泵其中。故禄得其中,则费不广,而下无侵削之患矣;职有常数,则事不烦,而人无劳扰之弊矣。此又利害相悬远者,伏惟陛下念而救之。
△四十一、议百司食利钱
臣伏见百司食利,利出於人,日给而经费有常,月徵而倍息无已。然则举之者无非贫户,徵之者率是远年,故弘财竭於倍利,官课积於逋债至使公食有阙,人力不堪。弊既滋深,法宜改作。且王者恶言求利,患在不均,况天下之钱一也,谓之曰“利”,曷若谓之曰“征”乎?取之於寡,曷若取之於众乎?今若日计其费,岁会其用,举为定数,命曰“食征”,随两税而分徵,使万民而均出,散之天下,其数几何?均之於众,则贫户无倍息之弊矣;入之有程,则公食无告阙之虑矣。公私交便,其在兹乎?
△四十二、仪百官职田
臣伏以职田者,职既不同,田亦异数,内外上下,各有等差,此亦古者公田稍食之制也。国家自多事已来,厥制不举,故稽其地籍,而田则其具存,考以户租,而数多散失,至有品秩等,官署同,廪禄厚薄之相悬,近乎十倍者矣。今欲辨内外之职,均上下之田,不必乎创新规,其在乎举旧典也。臣谨按国朝旧典,量品而授地,计田而出租。故地之多少,必视乎品之高下;租之厚薄,必视乎田之肥尧。如此则沃瘠齐而户租均,等列辨而禄食足矣。今陛下求其典而典存焉,索其田而田在焉,诚能申明举而行之,则前弊必自革矣。
△四十三、议兵,用舍逆顺兴亡
问:《传》曰:“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又曰:“先王耀德不观兵。”二者古之明训也。然则君天下者,废而不用,且涉去兵之非;资以定功,又乖耀德之美。去就之理,何者得中?
又问:兵不妄动,师必有名。议之者颇辨否臧,用之者多迷本末,故有一戎而业成王霸,一战而祸及危亡。兴灭之迹何由?逆顺之要安在?
臣闻天下虽兴,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不好不忘,天下之王也。祭公曰:“先王耀德不观兵。”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斯则不好之明训也。《传》曰:“谁能去兵?兵之设久矣。”又周定天下,偃武修文,犹立司马之官,六军之众,以时教战。斯又不忘之明训也。然则君天下者,不可去兵也,不可黩武也,在乎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顺。逆顺之要,大略有三,而兵之名随焉。夫兴利除害,应天顺人,不为名先,义然後动,谓之义兵;相时观衅,取乱侮亡,不为祸先,敌至而应,谓之应兵;恃力宣骄,作威逞欲,轻人性命,贪人土田,谓之贪兵。兵贪者亡,兵应者强,兵义者王。王之兵,无敌於天下也,故有征无战焉;强之兵,先弱敌而後战也,故百战百胜焉;亡之兵,先自败而後战也,故胜与不胜,同归於亡焉。然历代君臣,惑於本末,闻王者之无敌,则思耀武,是获一兔而欲守株也;见亡者之自败,则思弭兵,是因一咽而欲去食也。曾不知无敌者根於义,自败者本於贪,而欲归咎於兵,责功於武,不其惑欤?兴废之由,逆顺之要,昭然可见,唯陛下择之。
△四十四、销兵数省军费,断召募除虚名
臣伏见自古以来,军法之众,资粮之费,未有如今日者。时议者皆患兵之众,而不知众之由,皆欲兵之销,而不得销之术。故散之则军情怨而戎心启,聚之则财用竭而人力疲,为日既深,其弊亦甚。臣以为销兵省费者,在乎断召募去虚名而已。伏以贞元军兴以来,二十馀年,陛下念其劳效,固不可散弃,幸以时无战伐,又焉用增加?臣窃见当今募新兵,占旧额,张虚簿,破见粮者,天下尽是矣。斯则致众之由,积费之本也。今若去虚名就实数,则一日之内,十已减其二三矣。若使逃不补,死不填,则十年之间,十又减其三四矣。故不散弃之,则军情无怨也;不增加之,则兵数自销也;去虚就实,则名不诈而用不费也。故臣以为销兵之方,省费之术,或在於此,唯陛下详之。
△四十五、复府兵屯田分兵权存戎备助军食
夫欲分兵权,存戎备,助军食,则在乎复府兵屯田而已。昔高祖始受隋禅,太宗既定天下,以为兵不可去,农不可废,於是当要冲以开府,因隙地以营田,府有常官,田有常业,俾乎时而讲武,岁以劝农,分上下之等,递劳逸之序,故有虞则起为战卒,无事则散为农夫,不待徵发而封域有备矣,不劳馈饷而军食自充矣,此亦古者尉侯之制兵赋之义也。况今关畿之内,镇垒相望,皆仰给於县官,且无用於战伐,若使反兵於旧府,兴利於废田,张以簿书,颁其廪积,因其卒也,安之以田宅,因其将也,命之以府官,始复於关中,稍於天下,则兵权渐分,而屯聚之弊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