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然谓吴之必可以制楚以为卽令不果胜而楚之一岁七奔命巳大病矣夫吴之一往而无厌也其亦何所止竟得志于楚则必幷加于晋其后齐盟争长之事可验也然晋自赵文子当国而后偷安视息以自延特利其目前之为助而不暇远虑于吴之卽楚也而楚亦不幸而适在中替之日当国如子重子反子瑕之徒皆庸材是以吴得起而乘之齐桓之谋楚也葢亦尝用徐矣辅之以江黄道柏而不克也当时之徐未必下于吴也前后之楚不同也然以累世强大之楚植根已固卽令不竞岂能猝亡其国而诸蛮视吴素属等夷其中必有倔强而不相下者斯越祸之所生也楚不可猝亡又生与国之患则吴之国危吴之国危其势固非中原救援所能及是则轻其社稷之计而受人发纵指示之愚以结欢于鞭长不及之地失策未有如是之甚者且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黩武者造物之所忌也吴自诸樊以至王僚无不好战疆埸之闲连年角鬬江淮而东前此所未有也玉帛外竭干戈近讧民力几何而不困也强水师为车战违地利也凡若此者皆吴人堕于巫臣之计而不自知且吴亦第见平王暮年信用囊瓦费无极鄢将师几于尸居余气以为可亡之会不知大臣自左司马戌而下犹有人焉又三公子皆贤者君子是以知楚之未易翦也随人陈人守旧盟而不寒岂果忘平日见凌之怨觇国者其审矣故当是时非以王者之师临之必不足以亡楚夫王者之师何如当囊瓦临阵之际宣其胁留列侯杀害忠臣之罪正告于楚之三军以及其近郊远郊之民则楚人自瓦解而倒戈继遣一介上告天子及中原诸国宣其累世凭陵诸夏之罪或许以反其侵地或许以继绝九县之封尽还其故则小国向风牛酒日至为伯州犁伍奢郄宛发丧收诸乱臣之族付诸理官慰安楚之公室安堵无恐礼其士之贤者则楚人将反为吾用于是分兵归吴以备不虞休士于楚以鎭新国则秦人必不敢出而数年之后入朝周室一匡天下大业可得而成矣七国之时乐毅入齐葢颇有其风焉而惜乎其用未竟也今观于吴则反是逞其封豕长蛇之习恣其倒行逆施之状决漳水以灌纪南决赤湖以灌郢则民其鱼矣夫槩王与子山争处令尹之宫则草野之遭污辱又可知矣楚人上之则痛心于庙社之荼毒下之则切齿于家室之播荡卽无秦人吴亦安得有楚卒之内变起外援至踉跄而去所得不偿所失夫得失之不相偿犹之可也而过此以往楚人之雠虽百世不解岂不惧哉不于其身必于其子孙固罔或不亡矣况自晋人以吴困楚而楚人卽以越窥吴昭公五年越大夫常寿过始以师会楚伐吴圄阳之役越遣大夫胥犴劳之公子仓归乘舟师而从之其固相结也如此三十二年吴始用师于越而是役也越遂乘虚入吴夫吴旣素有不快于越而入郢之时全不为备是亦可以见其疏矣卒之檇李之役反陨其身以致贻患于其子其后句践兴师申包胥实在焉则楚自迁鄀而还虽不以一矢修怨于吴而吴实亡于楚也嗟夫天道好还故祸机之倚伏如转毂焉可不惧哉或曰若吴当会稽之时不许句践之成岂能复为后患而跨三江五湖之固亦不遽至于亡予曰不然吴不灭越固亡卽灭越亦亡夫阖闾父子皆好胜而不顾其后者使其晏然而有越则将以为天下皆莫吾若其进而与中原争衡不待其事之毕也是时中原遽衰固不能摧吴之锋然而商鲁之沟荼墨之垒逞其雄心虐民以用楚人复仇之师将起而议其后百粤宗支之处瓯闽者从中应之此其亡亦不出二十年以后也或曰然则如之何而可曰夫差之报仇是固不可以巳者也旣取越而有之栗栗危惧抚诸小国结好中原其庶可以免乎虽然吴以崛起之国穷兵以犯鬼神之怒求其保泰而持盈也吾有以知其不能故曰吴之亡自寿梦以后启之至阖闾而极夫差乃天之所假手者耳

  ○越句践论

  以吴之强也而句践于覆亡之余生聚敎训而沼之是荆楚所弗能古今之论复雠者孰有光于斯自是而反诸侯之侵地遂以称长于上国诚伟矣然其晚年功业稍衰何也曰是可以见持盈之难也范蠡之言曰句践之为人可与患难不可与安乐以是知其量亦易荒也彼夫差之初政葢刻苦自励矣卒以报越及其功成何一往而不克自持也句践虽不至如此之甚然以沼吴之后夷考其所为非前日比太宰嚭者亡吴之巨子也句践信而任之其欲纳鲁哀公而不克出于嚭之受赂句践尚可为国乎吾观范蠡之去也殆有见于嚭之见用而飘然而避之也文种之死也必嚭恶而杀之也泄庸以下诸公之不复见也必皆为嚭所抑也太史公谓诛嚭者谬矣为国莫大乎用人卽此一端其余皆可知也邓艾平蜀而赦黄皓君子知其不终况从而用之乎迹其远骛上国于鲁于卫于邾逞其雄心而淮泗之闲终弗能有是皆亡吴之遗而句践袭之其幸而不亡者几希嗟乎晋之衰也南方之霸凡三出楚虽久争中国然至灵王始得专主诸侯之盟恣睢暴戾遂以自殒继楚者吴其横行更甚焉故其亡也愈惨越则稍戢故无覆灭之祸而其不克终霸要亦侈心为之也或以为种不死蠡不去夹辅霸业必不至于此而已予以为种不死蠡不去当辅之以廓大其国而必不敎以图霸葢远处三江五湖之闲鞭虽长而不及欲博主盟之空名而耗其国以从之智者所不为也况重之以戮功臣信壬人则其衰也固宜

  ○信陵君论

  信陵君之贤至使汉高祖易代慕之良亦难矣其初破秦军以存赵也得之侯嬴其再破秦军也得之毛公薛公皆知人之效也顾独失之虞卿子全子曰是举也当魏齐之亡走于赵而已失之不待虞卿之至也魏齐魏之相也又魏之诸公子也夫以诸公子之亲加以相之重而使秦人一言而竟惴惴乎不能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