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也亦有成事而卒害义者里克是也是以乱济乱不如死之愈也安得以惠伯为徒死哉倘责惠伯以不能先事弭奸保其所托则亦求备之论要之其一死不可非也且夫惠伯之死也其孥已奔蔡矣已而复叔仲氏岂非宣公自媿其簒襄仲亦自媿其逆行父辈亦自媿其依违而鲁人亦共怜其忠而复之乎柰何百世而后反有持谬论以非之者哉然则圣人之不具于史何欤曰春秋旣讳国恶不书子赤之死则惠伯之死无从附见此屈于尊者不得已也亦非以旧史畏襄仲不书而仍之也

  ○论华元劫盟事

  七雄之时勇夫以气矜互相尚习俗旣成王侯亦降心焉然成功者要仅见其一则蔺相如其一则毛遂至于安陵之唐雎则颇疑附会矣要其源起于华元之劫盟然左氏所载夜登子反之床其辞气仍雍容但终之以子反惧与之盟而已曰惧则华元之情状足以胁之可见矣此左氏之文词所以大雅难及也柰何妄撰曹沫事而史公从而实之妄矣

  ○孔子正名论

  苏右丞谓灵公之死卫人立公子郢而郢不可乃立辄使辄知礼必辞辞而不获必逃辄逃郢立则名正矣虽以拒蒯聩可也虽然孔子为政岂将废辄而立郢耶其亦将敎辄避位而纳父耳蒯聩得罪于父然于其入也春秋以世子称之非世子而以世子名以其子得立成其为世子也若辄避位纳父是世子为君也而名亦正矣其后胡侍郞谓孔子为政必当告于天子方伯命公子郢而立之

  子全子曰右丞何以知蒯聩之非世子若本非世子而孔子可以世子称之则本为世子而亦可不以世子目之宋儒说春秋多如此乃大乱之道也孔子以世子称蒯聩则其尝为灵公所立无疑矣观左传累称为太子固有明文矣不特此也其出亡之后灵公虽怒而未尝废之也又无疑矣观左传灵公欲立公子郢而郢辞则灵公有废之意而不果又有明文矣世岂有其子得嗣为诸侯而其父遂不必有所受而称为世子之礼右丞之说眞无稽之谈也惟蒯聩尝为灵公所立未尝为灵公所废特以得罪而出亡则闻丧而奔赴卫人所不可拒也蒯聩之归有名而卫人之拒无名也然而卫人方自以为有名则以蒯聩得罪于父也夫蒯聩欲杀南子其处人伦之闲未尽其道则有之而其心则可原也虽以此得罪于父而当在末减之条者也况灵公前此尝立之而其后又未尝声其罪而废之则卫人欲追探灵公之意而废之于义有未安也故蒯聩之归有名而卫人之拒无名也况诸侯之子得罪于父而仍归者亦不一矣晋之乱也夷吾奔屈重耳奔蒲及奚齐卓子之死夷吾兄弟相继而归不闻以得罪而晋人拒之也然则于蒯聩何尢焉故孔子之正名也但正其世子之名而已旣为世子则卫人所不可拒也且使蒯聩不得为世子则卫人何所见而立辄其立辄也固以其为世子所出而立之也天下有世子而不应嗣位者乎侍郞之说亦未为斟酌尽善之道孔子为政必不出于此也

  ○苌弘论

  左传苌弘合诸侯以城成周卫彪傒曰苌弘其不没乎周语有之曰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左氏之为此言以为周人杀苌弘之张本也子全子曰有是哉左氏之妄也左氏喜言前知故于苌弘之死亦豫为之地步而不自知其背使如其言则是后世人臣当国事将去必当袖手旁观方有合于明哲保身之旨而天地之崩裂且将不顾矣虽然吾于苌弘则尚别有责焉春秋之末所称闳览博物君子者莫弘若也故孔子亦尝从之学乐则其识古今事变必多据左氏言周刘氏晋范氏世为昏姻朝歌之难周人与范氏及赵鞅以为讨遂杀弘以说夫范中行构难之由不过欲幷赵氏范中行之据朝歌赵氏之据晋阳其罪惟均然至于战不克而伐公宫旣出奔而连齐卫结戎蛮以倾故国则其狓猖溃决无君甚矣苌弘方将扶周室于垂尽射狸首以致诸侯之不庭者则欲使天子得有其诸侯卽当使诸侯之得有其大夫今不能明大义于天下而反从而助焉天下其谓之何稽之往事孙林父之叛卫也而晋人戍之是晋霸中衰之时栾盈之叛晋也而齐人救之是齐灵公极乱之时鱼石之叛宋也而楚人戍之是楚霸中衰之时是皆其国无贤臣远虑故倒行而逆施一至于此是以栾盈之乱叔孙穆子救晋次于雍楡春秋予之彼与国尚有然者况天下之共主哉况敬王之入周也﨑岖伊洛之闲其慬而得免者惟晋是依乃当晋之有事而忽连衡其叛臣则其召侮也固宜然吾意苌弘之贤必无此事或者周室诸臣忌弘之才方见用于刘氏及晋之讨无可委过从而害焉如唐之杀杜让能以说于岐固始之流涕致谏而不从者也古今冤抑之事容有相类彼其勃郁烦冱之气莫可暴白所以血三年而化为碧不然则其为周计固未当一死亦不足辞矣惜乎左氏生于定哀之际乃不能为详考其实也若据韩非子则以为叔向所陷其时叔向之卒久矣韩子之言不知何所据也狸首之射太史公尝笑之故予不复述而但就其致死一节论之云

  ○亡吴论

  春秋之季吴国天下莫强焉及其亡也忽诸世之尢之者以为会稽之成一也艾陵之师二也黄池之会三也向微是者吴当遂霸天下然此皆自事之已形者言之而非其元气之所由削福命之所由倾夫吴之亡始于通晋成于入楚而其构怨于越则由此两事而起固不待其子之身有嚭同之佞员圣之诛而识者方知之也且吴建国于江淮之闲其疆隅不足当楚之半以形势言则大江之与长淮楚皆踞其上流江东四战之地不足与之争衡是以自寿梦以前俯首而附楚者非特其风会未开抑且势不得不然晋霸旣衰思出奇策以制楚巫臣又藉手以泄私忿其通吴于晋者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