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行省参政管公【使江浙行省参政管公 「使」,丛刊本、日刻本均作「于」。】愿移关诸道、路、县及道录司,不得纵容南人贪酷吏多开骗局,胁取银钞,重伤国体,大失人心。俾某与太平草木同沾圣朝之雨露,生称善士,死表于道曰:「宋处士谢某之墓」【谢某之墓丛刊本「墓」作「基」,疑误。】。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感恩报德,天实临之。司马子长有言:「人莫不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先民广其说曰:「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先生亦可以察某之心矣!干冒钧严,不胜恐惧战栗之至!

【说明】一、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一二八八)戊子六十三岁时作,即却聘书。   二、刘忠斋,一作留宗斋,原为枋得座师。


    与参政魏容斋书

九月吉日,前宋逋播臣、皇帝游民谢某,谨斋沐顿首,致书于大参政公阁下: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逋臣,只欠一死。上天降才,其生也有日,其死也有时,某愿一死全节久矣,所恨时未至耳。皇帝慈仁如天,不妄杀一忠臣义士,虽曰文天祥被奸民诬告而枉死,后来冤状明白,奸民亦正典刑,其待亡国之逋臣,可谓厚矣。某虽至愚极闇【某虽至愚极闇 丛刊本、日刻本「闇」均作「蒙」。】,岂不知恩。所以宁为民不为官者,忠臣不事二君【忠臣不事二君 丛刊本、日刻本均以「不事」作「不仕」。】烈女不事二夫,此天地闲常道也。有伊尹之道,有伊尹之志,则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若伯夷柳下惠,则自知不能为伊尹,决不敢学伊尹矣。自丙戌程御史号雪楼将隆旨宣唤之后,今第五次,蒙皇帝以礼招徕。上有尧舜,下有巢由;上有成汤,下有随光;上有周武,下有夷齐。某所以效虞人之死而不往,愿学夷齐之死而不仕者,正欲使天下万世,知皇帝之量,可与为尧舜,可与为汤武,能使谢某不失臣节,视死如归也。
兹蒙大参相公居管【居管 丛刊本、日刻本均作「拘管」。】周先生道院,日夜劳动录事司吏卒十余人,及坊正屋主监守,岂不忧某之逃走耶!某是男儿,死即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何必逃走,大参相公忧虑亦太劳矣【亦太劳矣 集成本「矣」作「耳」。】!先民有言:「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兹某【兹某 丛刊本、日刻本倒文。】蒙大参相公缧绁而到大都,以缞绖见留忠斋诸公。且问诸公,容一谢某,听其为大元闲民,于大元治道何损;杀一谢某,成其为大宋死节,于大元治道何益?只恐前误大宋,后误大元,上帝监观,必有报应,诸公自无面目立于天地闲。某母丧未葬,据礼经不可除服,只当缞绖见公卿,凶服不可入公门【凶服不可入公门 「公门」,丛刊本、日刻本作「君门」。】。皇帝有命,当历写江南官吏贪酷,生灵愁苦之状,作万年书献陛下,一听进退。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事二夫,此某书中第一义也。
某自九月十一日离嘉禾[(一)嘉禾:生长得特别茁庄的禾稻,此处指粮食。],即不食烟火,今则并勺水一果不入口矣。惟愿速死,与周夷齐、汉龚胜,同垂青史,可以愧天下万世为臣不忠者。兹蒙颁赐,仰见礼士之盛心。某闻之:『食人之粟者,当分人之忧;衣人之衣者,当任人之劳;乘人之车者,当载人之难。」某既以死自处,度此生不能报答恩遇矣。义不敢拜受,所有钧翰台馈事件,尽交还来使回纳。使帑外郎又传钧旨云,欲访问某何事,某初志亦愿效一得之愚,今则决不敢矣。鲁有公父文伯死,其母敬姜不哭。室老曰:「焉可【焉可 丛刊本「可」作「■」。】有子死而不哭者夫【不哭者夫 日刻本「夫」作「乎」。按:「夫」「乎」同为惊叹词,可通用。】?」其母曰:「孔子,圣人也,再逐于鲁,而此子不能从。今其死也,未闻有长者来,内人皆行哭失声,闺中自杀者三【自杀者三 丛刊本、日刻本「三」均作「二」。】。此子也,必于妇人厚,而于长者薄也,吾所以不哭。』君子曰:「此言出于母之口,不害其为贤母也;若出于妇人之口,则不免为妒妇矣。」言一也,所居之位异,则人心变矣!某义不出仕者也,今虽有忠谋奇计,则人必以为妒妇矣,恐徒为天下所笑,惟相度容之。干冒钧严,不胜悚惧!

【说明】至元二十五年(一二八八)戊子在崇真道院时作,年六十三岁。


    与李养吾书

某惟祖宗于舍选擢抡魁,视进士。上三恩数尤渥【上三恩数尤渥 丛刊本、日刻本「三」均作「之」。】,赐袍笏大成殿下,即日受国子录,升崇化堂与两司成众学官序爵而坐,不待亲民而入朝,固以执政宰相望之矣。后虽渝初意,失旧法,西涧七年给礼【西涧七年给礼 丛刊本「给礼」作「给札」。】,亦未为迟。执事坐炉亭时,声名赫赫震京师,诸老先生恨识面之晚。出场屋,以程文示同舍,皆心降辞服【以程文示同舍,皆心降辞服 底本「辞服」作「醉服」。丛刊本、日刻本「同舍」作「同志」;「醉服」作「辞服」,据改。】,推让为第一。登名日,果巍然冠羣英。七年三优,如执左契。科目由人重,谁不以西涧芳躅[(一)西涧芳躅:西涧在星子县城西十八里,宋刘涣尝乘黄犊往来其地,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