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涧居士。芳躅,即指他的遗迹。]期之。恬退六年,仅得一学官,在外为曹司掾【在外为曹司掾 「曹」,丛刊本、日刻本作「漕」。】。人皆曰,不才宰相,必不能容天下第一流人物,当以养吾进退去就觇之。陆宣公有言,兴王之良佐,皆是季世之弃才。养吾不屈节受穷官于陈宜中、留梦炎、刘黻柄国之时,吾知天地祖宗之意,已有所属。宇宙大变,一世无全人,饶信持文之士,勇为乱臣贼子者尤众。少康逃匿有仍氏者四十年,宣王逃匿召公家者十有四年,夏周诸侯公卿大夫,背叛者不见于史策,是何三代忠臣之多也。养吾洁身全节于深山密林间,屹然如黄河之有砥柱。先儒谓世有非常之变,天必豫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吾于是有望矣。
艺祖皇帝最重读书人,天地折缺之余,正望其整顿;人极倾颠之际,正望其扶持。在天之灵,想亦不能忘情也。子房不能存韩而归汉,孔明不能兴汉而保蜀,君子怜之。今日之事,视二子尤难,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取讪笑于腐儒俗吏鄙夫庸人固宜。程婴、杵臼、乐毅、申包胥,果何人哉?天地闲大事,决非天地闲常人所能办;使常人皆能办大事,天亦不必产英雄矣。圣神乃可为天下之主【圣神乃可为天下之主 丛刊本、日刻本均作「夷狄不可为诸夏之王」。】,古今未有绝道统【道统 丛刊本、日刻本作「正统」。】之时。使君臣上下,同一豺狼豕之心,而可立国,秦始皇、隋文帝,必不再世而亡矣。使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而终为戎狄所灭,使君无桀纣幽厉之恶,而一废不复兴,少康、宣王、东周、蜀汉之事,皆不可信矣。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壮老坚一节,始终持一心【始终持一心 丛刊本、日刻本「始终」倒文。】,吾独于养吾有望。某尝有言,人可回天地之心,天地不能夺人之心。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志之所在,气亦随之;气之所在,天地鬼神亦随之。愿养吾亦自珍重【亦自珍重 丛刊本、日刻本作「益自珍重」。】!儒者常谈,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正在我辈人承当,不可使天下后世,谓程文之事,皆大言无当也。

【说明】李养吾,名谨思,字明道,号养吾,江西余干人。民国《弋阳县志•卷十六艺文》于此篇后按语:「却聘书见先生拒命之节,此书见先生交友之义,而为宋之意尤深。自立而更以勉人,于此书益着,故录。」


    与建宁路毋府判荐朱山长书

知公度量,足以翕受一世之人物,敢以士献。朱文公之后,能世济其美者亦罕矣!四方善类,几年长太息。某寓闽十三年【某寓闽十三年 「寓闽」,丛刊本、日刻本均作「客闽」。】,所交朋友,能读四书者尽多,求其明辨力行,真践实履,果无愧文公四书之教者,惟泳道朱公沂一人。癸未年初识之逆旅中,状貌与文公无异。揖而问其姓字,则文公曾孙也。听其议论,觇其志趣,绝似西北人,无一点江南时文气习,遂为莫逆交,每岁或一相会。观其论古今人物高下,国家兴废,善类仕正久速之故,扫尽华叶,独存根株,使其老为太平民,正谓胡瑗嘉佑真讲官也。生不逢时,可为浩叹!
乙亥已前,侍从监司太守以遗逸荐者众矣,泳道皆不应聘。某问其故,则曰:「吾家如侍郎,在总领鉴畿漕秘选【在总领鉴畿漕秘选 胡思敬校:「在」疑作「任」;「秘选」丛刊本、日刻本作「秘撰」。】,沂非【沂非 丛刊本、日刻本作「浚非」。】不遇贤宰相。以文公之故,穹官膴仕,如取诸寄。终为一俗吏,既无补于世道,徒有忝于家声,此其所深愧也【此其所深愧也 「此其」,丛刊本、日刻本作「此某」。】。所以用力文字,与郡国荐名,必由科举奋身者,愿一洒从祖、从叔、从兄之耻,使文公之道,取信于万世也。天耶 命耶!今何言哉?」某闻而悲之,惟诵「努力加飡饭,无事长相见」两句以相勉。今在建安书院,与释菜,愿梅庵枉驾访之。延至门下,与之谈论,必有以契盛心者。若信其非江南时文气习,则愿以建安武夷书院山长,或提督官待之,亦扶持世道,兴起斯文第一义也。

【说明】一、至元二十五年(一二八八)戊子时年六十三岁作。书中有:「某寓闽十三年」句。   二、朱山长,即朱熹曾孙朱泳道,为福建建安武夷书院山长。


    与刘秀岩论诗书

诗与道最大【诗与道最大 丛刊本「与」作「于」;道光本、咸丰本、集成本「与」均省。】,与宇宙气数相关。人之气成声,声之精为言。言已有音律,言而成文,尤其精者也。凡人一言皆有吉凶,况诗乎!诗又文之精者也。某辛未年为陈月泉序诗云:「五帝三王自立之中国,仁而已矣,中国而不仁,何以异夷狄!」理之变,气亦随之。近时文章似六朝,诗又在晚唐下,天地西北严凝【严凝 集成本倒文。】之气,其盛于东南乎!当时朋友皆笑之。言幸而中,此说有证,先人受教章泉先生赵公、涧泉先生韩公[(一)章泉先生赵公、涧泉先生韩公 赵章泉,字昌父;韩涧泉,即韩淲,字仲止,皆江西上饶人,为清江刘子羽之门弟子。当时名人魁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