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间,余兄弟从其学,时年五十余,见异书,犹手自钞写。故其家虽贫,而藏亦数千卷。”



四十、蔡致君

叩扉欲访庞居士,月夜扁舟过鹿门。

良纸善工我自乐,俨然身到小桃源。

苏过《夷门蔡氏藏书自序》:“比游京师,有为余言,吾里有蔡致君,隐居以求志,好古而博雅,闭门读书,不交当世公卿,类有道者也。余矍然异之。一日,造其门,见其子,从容请交焉。其子为余言:‘吾世大梁人,业为儒。吾祖、吾父皆不事科举,不乐仕宦,独喜收古今之书。空四壁,捐千金以购之,常若饥渴然。尽求善工良纸,手校而积藏之,凡五十年,经史百家、《离骚》、《风》、《雅》,儒墨道德,阴阳、卜筮、技术之书,莫不兼收而并取,今二万卷矣。且吾父有德不耀,常畏人知,弃冠冕而遗世久矣。必不能从子游。’余怅然自失,悠然而返。予惟古之逸民,未尝以一艺自名于世。虽不求人知而人自知,以其所践履者绝乎流俗故也。庞德公隐于鹿门,妻子躬耕。或疑其不仕,以为何以遗子孙也,庞公曰:‘我遗子孙以安,不为无所遗也。’今居士口不谈世之爵禄,身不问家之有无,所付子孙者,独书耳。庞公之意,殆无以过此。居士之子敏而文,学日富,人不知其所以然者。抑所谓不见异人必得异书,中郎为有子矣。余将负笈而请观焉,乃持其《总目》三卷,为叙而归之。庶几附托于斯,与藏书者终始。”
四一、赵明诚德父 李清照易安

不成部帙但平平,漆室灯昏百感生。

安得归来堂上坐,放怀一笑茗瓯倾。

《癸巳类稿易安居士事辑》:“易安居士李清照,宋济南人。父格非,母王状元拱辰孙女,皆工文章。居历城西南之柳絮泉上。易安幼有才藻,元符二年,年十八,适太学生诸城赵明诚。”

易安居士《金石录后序》:“《金石录》三十卷,赵侯德父所著书也。余建中辛巳,始归赵氏,侯年二十一,在太学。后连守两郡,竭其俸入以事铅椠。每获一书,即同共勘校,整集签题。得书画彝鼎,亦摩玩舒卷,指摘疵病,夜尽一烛为率。故能纸札精致,字画完整,冠诸收书家。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

  收书既成,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慄。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翡翠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阙、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自来家传《周易》、《左氏传》,故两家者流,文字最备。

  至靖康丙午岁,侯守淄川。闻金人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人丧南来。既长物不能尽载,乃先去书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画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无款识者。后又去书之监本者,画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凡屡减去,尚载书十五车。至东海,连舻渡淮,又渡江,至建康。青州故第,尚锁书册什物,用屋十馀间,期明年春再具舟载之。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凡所谓十馀屋者,已皆为煨烬矣。

  建炎己酉夏五月,被旨知湖州,赴召,病痁不起,时犹有书二万卷,又金石刻二千卷,器皿茵褥,可待百客,他长物称是。余又大病,仅存喘息,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从卫在洪州,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冬十二月,金人陷洪州,遂尽委弃。所谓连舻渡江之书,又散为云烟矣。独馀少轻小卷轴、书帖,写本李、杜、韩、柳集,《世说》,《盐铁论》,汉唐石刻副本数十轴,三代鼎鼐十数事,南唐写本书数箧,偶病中把玩,搬在卧内者,岿然独存。

绍兴壬子,将家中所有寄剡。官军收叛卒,取去,闻尽入故李将军家。所谓岿然独存者,无虑十去五六矣。惟有书、画、砚、墨可五七簏,更不忍置他所,常在卧榻下,手自开阖。在会稽,卜居土民钟氏舍,忽一夕,穴壁负五簏去。余悲恸不已,重立赏收赎。后二日,邻人钟复皓出十八轴求赏,故知其盗不远矣。万计求之,其余遂牢不可出。今知尽为吴说运使贱价得之。所谓岿然独存者,乃十去其七八。所有一二残零不成部帙书册,三数种平平书帖,犹复爱惜如护头目,何愚也邪!绍兴二年玄黓岁壮月朔甲寅,易安室李清照题。”



四二、黄伯思长睿

静几明窗善校雠,古书曾见太清楼。

赫蹄留得鸡林纸,两面文从牒背求。

李钢《左朝奉郎行秘书省秘书郎赠左朝请郎黄公墓志铭》:“公讳伯思,字长睿父,姓黄氏,邵武人。天资警敏,自幼学至强仕,手未尝释卷。所至虽假室暂寓,必求明窗静几,图史满前,欣然处其间。上自六经,下至诸子百家,历代兵氏之书,无不精诣。亦好道家言,自号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