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按察州县,朝廷命诸路转运使皆兼按察。公言转运使苟非其人,则按察遂为空名,复条陈按察六事。于是两府聚议,尽破常例,不次用人。〈后来别因一札子中备言此事。〉其后州县多所升降,内外百职振举。及杜待制杞为京西转运使,与御史蔡禀同治贼事,公言杞可独任,无用禀。杞果遂平诸盗,京西无事。

  时张温成方有宠,人莫敢言,因生皇女,染绫罗八千匹。先公上言,乞裁损其恩宠,及其亲戚恩泽太频可以减罢,极陈女宠骄恣以至祸败之戒。

  皇叔燕王薨,议者以国用不足,请待丰年而葬。先公乞减费而葬,以为不肯薄葬,留之以待侈葬,徒成王之恶名,使四夷闻天子皇叔薨,无钱出葬,遂轻中国。有旨,减节浮费而葬。

  澧州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先公上言:“今四海骚然,未见太平之象。”又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自古帝王致太平,皆有道,得道则太平,失道则危乱。今见其失,未见其得,愿陛下忧勤万务,渐期致理。其瑞木,乞不宣示于外。”

  庆历三年,御试进士,以《应天以实不以文》为赋题。公为拟试赋一道以进,指陈当世阙失言,言甚切至。

  淮南转运使吕绍宁,到任便进羡余钱十万。公乞拒而不受,以彰朝廷均恤外方,防御刻剥。

  前后所上章疏百余,其间斥去奸邪,抑绝侥幸,以谓任人不可疑,节制不可不一,当推恩信以怀不服,其事往往施行。

  先公以谏官除知制诰。故事:知制诰当先试。有旨更不召试,有国以来不试而受者惟杨文公、陈文惠公与公三人。公既典制诰,尤务敦大体。初作《劝农敕》,既出,天下翕然,人人传诵,王言之体,远复前古。

  陕西兵役之后,河东困弊,粮草阙少。又有言者请废麟州,或请移于合河津,或请废五寨。朝廷命先公视其利害,及访察一路官吏能否,擘划经久利害,及计置粮草。公为四议,以较麟州利害,请移兵就食于河滨清塞堡,缓急不失应援,而平时可省馈运,麟州遂不废。又建言忻、代、岢岚、火山四州军,沿边有禁地弃而不耕,人户私籴北界斛斗,入中以为边储,今若耕之,每年可得三二百万石以实边,朝廷从之。此两事,至今大为河东之利。

  自西事后,河东赋敛重而民贫,道路嗟怨。先公奏罢十事,以宽民力。〈文字见《河东奏事》,谓乞罢和籴米、三司银之类。〉

  先公自河东还,会保州兵叛,遂出为河北都转运使,别得不下司札子云:“河北宜选有文武材识转运使二员,密授经略之任,使其熟图利害,豫为御备。”

  保州既降,总管李昭亮私取叛兵妻女,通判冯博文等亦往往效之。先公发博文罪,置狱推劾,昭亮恐惧,立令送出。

  自保州事后,河北兵骄,少不如意即谋结集,处处有之。上下务在姑息。先公屡乞主张将师每事镇重,以遏士心,河北卒无事。

  保州叛兵既降,其胁从者二千余人,分隶河北诸州。富郑公为宣抚使,恐其复生变,欲委诸州同日诛之。方作文书,会先公权知镇府,遇富公于内黄,富公夜半屏人,密以告公。公曰:“祸莫大于杀降。昨保州叛卒,朝廷许以不死招之,今已戮之矣。此二千人本以胁从,故得不死,奈何一旦无辜就戮?且无朝旨,若诸郡不肯从命,事既参差,则必生事,是趣其为乱也。且某至镇州,必不从命。”富郑公遂止。

  先公在河北,既被朝廷委任之重,悉力经营,凡一路官吏能否,山川地里,财产所出,兵粮器械,教阅阵法,一一别为图籍,尽四路之事如在目前。或问公曰:“公以文章儒学名天下,而治此俗吏之事乎!”公曰:“吏之不职,吾所愧也。系民休戚,其敢忽乎?”奏置御河催纲司,通致粮运,以省入中之数。置都作院于磁、相二州,以省诸州兵器之费。既究见河北利害本末,乃一一条列,遍贻书于执政,将大为经画。未尽行,而公罢去。

  庆历初,仁宗既复四谏之职,拔英俊贤能材德之士,并进于朝。公负天下之望而居其职,仁宗宠异之意独绝众人,尝因奏事,论及当世人材,仁宗不觉谓公曰:“如欧阳某,何处得来!”公乃尽心悉力,思所补报,遇事不避,以至犯忤权贵,排击奸佞,怨怒随至,常欲大用而未果。是时中外多事,仁宗意以谓艰难之际,非公不足以办事,故自谏官奉使河东,委以一路之利害。及保州事作,河北转运使张р之得罪。公自河东还未数月,复出为河北转运使,及陛辞之日,仁宗面谕曰:“不久当还,无为久居计。有事但言来,无以中外为限。”公对曰:“在京师所言,尚以风闻,或恐失实,况于在外?”仁宗曰:“有所闻,但言来,行与不行则在此。”及至河北,百事振举,小人忌公,恐大用。而又杜、范、韩、富同时罢黜,小人汇进。公上疏,极言四人忠实可用而无过,辨明小人诬罔之言,请加任用。于是群小益惧,相与造为谤辞。及诏狱之起,穷究无状,仁宗亦悟,止夺职知滁州。

  南京素号要会,宾客往来无虚日,一失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