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事西人,无非欲窃其绪余,以为自雄之术。今年遣参事伊藤博文赴欧洲考究民政,复遣有栖川亲王赴俄,又分遣使聘意大里、驻奥斯马加;冠盖联翻,相望于道;其注意在树交植党。西人亦乐其倾心亲附,每遇中、东交涉事件,往往意存袒护。该国洋债既多,设有危急,西人为自保财利起见,或且隐助而护持之。然天下事,但论理势。今论理,则我直彼曲;论势,则我大彼小。中国若果精修武备,力图自强;彼西洋各国方有取惮而不敢发,而况在日本!所虑者,彼若豫知我有东征之计,君臣上下戳力齐心,联络西人讲求军政、广借洋债、多购船炮,与我争一旦之命;究非上策!夫未有谋人之具而先露谋人之形者,兵家所忌;此臣前所以有修其实而隐其声之说也。

  自昔多事之秋,凡膺大任、筹大计者,祗能殚其心力,尽人事所当为;而成败利钝,尚难逆睹。以诸葛亮之才略,而兵顿于关中;以韩琦、范仲淹之经纶,而势绌于西夏。迨我高宗,武功赫濯,震慑八荒;然忠勤如传恒、岳锺琪而不能必灭全川,智勇如阿桂、阿里衮而不能骤服缅甸。彼当天下全盛之时,圣明主持于上,萃各省之物力、挟千万之巨饷,荐一人无不用、陈一事无不行;犹且迁延岁月、相机了局者,时与地有所限也。日本步趋西法虽仅得形似,而所有船炮略足与我相敌;若必跨海数千里与角胜负、制其死命,臣未敢谓确有把握。第东征之事不必有,东征之心不可无;中国添练水师,实不容一日稍缓。谕旨殷殷以「通盘筹划」责臣,窃谓此事规模较巨,必合枢臣、部臣、疆臣同心合谋,经营数年方有成效,从前剿办粤、捻各匪,有封疆之责,以一省之力剿一省之贼;朝廷责成既专,一切兵权、商权与用人之权举以畀之,故能事半功倍。今则时势渐平,文法渐密、议论渐紧,用人必循资格、需饷必请筹拨,事事须枢臣、部臣隐为维持。况风气初开,必聚天下之贤才,则不可无鼓舞之具;局势过涣,必联各省之心志,则不可无画一之规。倘蒙圣明毅然裁决,则中外诸臣乃有所受成,似非微臣一人所敢定议也。

  张佩纶谓中国措置洋务,患在谋不定而任不专;洵系确论。治军造船之说,既已询谋佥同;惟是购器专视乎财力,练兵莫急乎饷源。昔年户部指拨南、北洋海防经费,每岁共四百万两;设令各省关措解无缺,则七、八年来水师早已练成,铁舰尚可多购。无如指拨之时,非尽有着款。各省厘金入不敷解,均形竭厥;闽、粤等省,复将厘金截留。虽经臣迭次奏请严催,统计各省关所解南、北洋防费约仅及原拨四分之一;岁款不敷,岂能购备大宗船械!今欲将此事切实筹办,可否请旨敕下户部、总理衙门将南、北洋每年所收防费核明贸数并闽省截留台防经费由南洋划抵外,再拨的实之岁款,务足原拨四百万两之数。如此,则五年之后,南、北洋水师两枝当可有成。至台湾为日本要冲、山东为辽海门户,两省疆吏诚不可无熟悉兵事者妥为区画,与相犄角;此又在朝廷之发纵指示矣。

  臣前奏「慑服邻邦缓急机宜」一疏,业已详陈梗概。所有自强要图先练水师、再图东征缘由,遵旨迅速妥筹,恭折由驿密陈;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以上见原书卷四。
光绪九年

  编修黄国瑾奏日本谋窥台湾请简知兵大员往与筹防片(十一月初四日)

  编修黄国瑾奏日本谋窥台湾请简知兵大员往与筹防片(十一月初四日)

  再,日本之窥台,已非一日;狃于琉球之役,以为中国无可如何;必伺中、法争持,潜师掩袭:此系孙权乘曹操攻汉中而分荆州之谋。法亦利日之内犯,与为声应,合而谋我;闻其使臣德理固行至烟台,乘「缚尔德」兵轮自高丽达东洋,恐遂约日以攻我所必救也。闽浙总督何璟、福建巡抚张兆栋,皆吏才而非将才;想久在圣明洞鉴之中,伏望特简知兵大员往与筹防,以资保障;庶不致措置失宜,贻累全局。

  愚者千虑,尚冀圣裁!冒昧上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见原书卷五。
 
光绪十年

  南洋大臣来电(十一月初四夜到)

  南洋大臣来电(十一月初四夜到)

  密号。顷接省帅来电云:『二十三日电到否?二十五日法又添陆兵五百,声言安南官兵败退,抽调二千人来台大举;连日逼基附近百姓归顺,派夫修营,不从者以兵攻之。百姓求救,不得已以曹军前扎离基二十里五堵地方,壁垒相望。我兵多病,难当大敌;孙章病甚,愈处危险。台北惟茶、米不缺,第一无饷;日久不能敌,民亦不安。台北关税、厘金每年百万,彼族得之,有煤、有饷。台南平阳无险,万难守御。台北失,台南立亡。日本船接济川流不息,必有狡谋。我无兵船,束手坐待受困。海岛孤危,如何能支!务求朝廷俯念全台土地生灵、将士数月苦守血战,速计援救!事甚急迫,危如朝露,惟有痛苦陈情。折奏难带,此电信费银千两,请洋人旒儇送寄。兑银到厦门,更为急要。前电已请转总署、北洋、龚道、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