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而天下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然则勤俭者,固帝王之高致也。骮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四方百物所以奉养于上者,盖亦备矣。然而享国之日寖久,耳目之所御者习以为常,入无法家舱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一八】,佞谀之臣又从而导之,于是穷奢极侈,无不为已。是以先王制法,作奇伎淫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而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于丧德损寿之地,而以邀己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昔纣为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为过侈也,然箕子以为象箸不已,必金为之,金又不已,必玉为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微而杜渐也。至汉公孙弘相武帝,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宫室,为千门万户,由是天下户口减半,盗贼蜂起,而弘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诚能不以箕子之言为太过,而察见公孙弘之大佞,则夏禹、汉文之德,不难及已。其无逸曰: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享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高宗,不敢荒宁,享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沈于酒德哉!【一九】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至开元之治。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敝而撤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谨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又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学术褊浅,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政治之迹,可以为法,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惟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是日,同上奏曰:
  臣闻古者天子听政,命百官进箴王阙,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然后事行不悖。故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二○】,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唐太宗以高世之姿,亲安大业,然能克己从谏,以致太平。贞观初,孙伏伽始谏,太宗悦而赏之。有言赏太厚者,答曰:「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特赏之耳。」他日,尝怒苑西监,而皇太子骤谏,太宗喜曰:「朕始得魏征朝夕进谏,征亡而刘洎、岑文本、褚遂良、马周继之,儿在膝前,见吾悦谏熟矣。」故太宗始以纳谏致治,而又以悦谏教其子孙,宜乎功烈甚高而百王鲜及也。然至其裔孙德宗,恶谏诤之臣,以为卖直取名,当时北省闭闼累月,南台惟一御史,不闻其过,终致乱亡。由是观之,好谏者帝王之高致,可不务哉?
  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自亲庶政,盛德日新;皇帝陛下,临朝恭默,未有过事。然而天下至大,万务至广,方始初清明之际,正是求言纳谏之时。骮先帝新定官制,设谏议大夫、司谏、正言之官,其员数甚备。伏乞申敕辅弼,选忠厚骨鲠之臣,正直敢言之士,篃置左右,使掌谏诤,无空要职,益广言路。又御史之官,号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来,专举六察故事,废国家治乱之大计,察案司簿领之细过,况唐制湮没已久,别无分明稽据,臣在枢府日,尝见先帝颇已厌其烦碎,特以近臣献言,聊试其法耳!伏乞尽罢察案,只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诏谏官、御史,并须直言无讳,规主上之过失,举时政之疵谬,指髃臣之奸党,陈下民之疾苦。言有可用,不以人微而废言;令或未便,不为已行而惮改。所言无取,姑亦容之,以示明盛之世,终不以言罪人。若缄默选懦,畏避不言者,明正其罚。如此,则左右前后不能壅蔽,嘉言罔伏,庶绩咸熙,天下幸甚!
  丙戌,右司谏蹇序辰为司封员外郎。(序辰罢言职必有故,当考详,增入七月二日序辰云云。)
  赐交趾郡王李干德诏曰:「省所上表,陈乞勿阳、勿恶等峒疆土事,具悉。卿向在先帝朝叙述疆事,屡降诏谕,本末甚明。特徇所求,已从割赐。忽览奏牍,尚有指陈。朕初缵承,动循前烈,命既素定,义难改从。宜懋忠嘉,一遵先诏。」以干德献书,乞移敕内所赐勿阳、勿恶等峒,枢密院言,宜降诏申述先朝诏旨,令干德遵依故也。
  诏三省、枢密院官,如遇选拜,东西府居更不迁移。
  诏开封府推官胡及依旧供职。以开封府勘□垱添撰传写有实,而及止以勘鞫不密故也。(胡及罢在六月四日,□垱事不详,当考。元佑元年正月丁未,及送吏部。)
  诏内臣甘承立,押赴湖北提刑司取勘。(此据政目六月二十四日事。明年三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