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陛下在位三十五年而嗣续未之立【一三】,今之灾沴,乃天地祖宗开发圣意,不然,何以陛下无大过,朝廷无甚失,劶火降如此之灾异乎?在礼,大宗无嗣【一四】,则择支子之贤者。汉成之于哀帝,孝和之于安帝,皆兄弟之子也。若以昭穆言之,则太祖、太宗之曾孙,以近亲言之,则太宗之曾孙,陛下所宜建立,用以系四海之心者也。况陛下春秋犹盛,俟有皇子,则退所为后者,颇优其礼数,使不与他宗室等,亦何为而不可!臣愿陛下勿听阴邪巧说,以误大事,使万一仓卒之际,柄有所归,致社稷宗庙不血食【一五】,书之史册,为后世叹愤。臣不愿陛下以圣明之质,当危亡之比也。臣恐此事不宜优游,愿速以时裁定之。不速必有奸人阴贼其间,然亦不独陛下之过,辅弼之臣未闻力争,致宗社无本,郁结髃望,感召沴气,毒流天下,所宜深罪,推之咎罚,无大于此。」范镇疏云三十五年,□奎云三十四年,奎盖误也,当作三十五年。奎疏不得其时,因欧阳修疏附见。修内制,奎外制,官职亦相近也。
  殿中侍御史吕景初亦言:「此阴盛阳微之戒也。商、周之盛,并建同姓,两汉皇子,多封大国,有唐宗室,出为刺史,国朝二宗,相继尹京,是故本支盛强【一六】,有盘石之安,则奸雄不敢内窥,而天下有所系望矣。愿择宗子之贤者,使得问安侍膳于宫中,以消奸萌,或尹京典郡,为夹辅之势。」又言:「天象谪见,妖人讹言,权臣有虚声,为兵觽所附【一七】,中外为之恟恟。此机会之际,间不容发,盖以未立皇子,社稷有此大忧。惟陛下早为之计,则人心不摇,国本固矣。」景初数诣中书白执政,请出狄青。文彦博以青忠谨有素,外言皆小人为之,不足置意。景初曰:「青虽忠,如觽心何!盖为小人无识,则或以致变。大臣宜为朝廷虑,毋牵闾里恩也。」
  丁亥,环庆路经略司言:「环州辖小遇等族叛,知州张揆以蕃官慕恩等九万七千余人往讨之,斩首一千一百,俘三十四人,羊牛二千,余党各献马投降,即令依旧住坐。」
  己丑,出内藏库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赈贷河北水灾州军。其人户预买绸绢,权与倚阁。
  庚寅,遣官谢晴。
  壬辰,罢京师旧城里所增巡检。
  殿中侍御史赵抃言:「臣近两次弹奏李仲昌等,乞行窜殛,以正典刑。近睹中书札子,仲昌等奉圣旨将来经恩并不得复官及差遣,唯转运使燕度元系管勾修六塔河,并固护埽约,明知其不便,默无一言,盱睢随人,终致败事。今仲昌等聊示贬降,独度未蒙黜罢,有何颜面尚拥使权,公议物情,甚未平允。臣伏望早赐黜罢燕度职司,以慰安河北人心,免更生事,又以示朝廷用法不私也。」据赵抃奏矒,以十二日上。壬辰,十二日也。
  己亥,工部郎中、直史馆张绬为户部郎中,都官员外郎刘述为兵部员外郎,屯田员外郎王彦臣为都官员外郎。知审官院胡宿等言,三人者自明堂覃恩逮今六年,不下磨勘文字,特迁之。刘述,湖州人。王彦臣,冲子。
  庚子,赐祁州团练使李珣大例俸给,仍毋得为例,以珣章懿太后之侄也。
  辛丑,三司使、户部侍郎杨察卒,赠礼部尚书,谥宣懿。察勤于吏职,虽多益喜【一八】。痈方作,犹入对,商榷财利,归而大顿,人以为用神太竭云。
  癸卯,武康节度使、知相州韩琦为工部尚书、三司使。唐制,节度使纳节,不降麻。本朝丁谓自节度使为参知政事,止舍人院命词。今除琦三司使降麻,非故事也。
  乙巳,贷水灾民麦种。
  诏麟、府州,见定屈野河界至,其令边吏毋得蹂践田苗,如西人内侵,即相视远近驱逐之。事具二年二月甲戌。
  是月,有彗出紫微垣,历七星,其色白,长丈余。
  八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司马光又上疏曰:
  窃以为国家者,政有小大,事有缓急,知所前后,则功无不成。议者或曰,当今之务大而急者,在于水灾泛滥。是大不然。彼水灾所伤,不过污下及滨河之民,若积雨既止,少疏而塞之,则民皆复业,岂能为国家之患哉?然则在于谷帛窘乏。是又不然。夫以四海之富,养之有道,用之有节,使良有司治之,谷帛不可胜用也,岂能为国家之患哉?然则在于强敌侵盗。是又不然。夫强敌侵盗,不过能惊扰边鄙之民,御之有道,备之有谋,可使朝贡相继,岂能为国家之患哉【一九】?
  以臣之愚,当今甚大而急者,在于根本未建,觽心危疑,释此不忧,而顾彼三者,是舍其肺腑而救四支也,不亦失乎?借有高才之臣,能复九河之道,储九年之食,开千里之边,而本根未建,尚何益也?况复细于彼三事哉【二○】!
  今陛下圣体虽安,而四方之人未能遍知,尚有疑惧者,不以此时早择宗室之贤【二一】,使摄居储副之位,内以辅卫圣躬,外以镇安百姓,万一有出于意外之事,可不过为之防哉!
  窃意陛下洞照安危,策应已定【二二】,而尚密之,未欲宣示于外,审或如此,亦恐不可。何则?今天下之人,企踵而立,抉耳而听,以须明诏之下,然后人人自安,又何待密哉?若以储副体大,非造次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