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见戴帽者辄击之』。引兵复进,我兵不能支,城遂陷。遇吉徒步跳荡,手格杀数十人,矢集如猬毛。被执,骂不绝口;贼缚之高竿上,射杀之(考曰:遇吉之死,或曰缚之高竿上射杀、或曰磔于市、或曰自刎)。夫人刘氏亦骁勇多能,率妇女登屋而射,矢无虚发;贼纵火焚之,尽死。胡妇二十人者伏室中,洞开其门,系遇吉所乘骏马于衢。贼众固心惮遇吉,不敢骤窥其室;而又艳心骏马,试引牵之。胡妇即发强弩,连毙数百人;矢竭,亦赴火死。孕懋字有怀,霸州人,以进士历太原知府,迁宁武兵备。贼遣说降,孕懋斩之,与遇吉共守。孕懋既自杀,妻杨氏亦投井殉之。贼愤甚,遂屠宁武。

  自成检前后杀死将士凡七万人。曰:『宁武虽破,死伤过多!自此达京师,大同、宣府、居庸重兵数十万尽如宁武,吾辈岂有孑遗哉!不如还陕图后举』。夜既深,忽报大同总兵姜瓖降表至。自成喜甚,厚款之。坐甫定,而宣府总兵王承允表亦至(考曰:宣府总兵王承允,「北略」作王通。按前后史有王承允、无王通,或承允亦名王通欤),且以百骑来迎,自成遂一意长驱。既入京师,有半面失手足者,皆宁武所砍伤;啮指告人曰:『周总兵真好汉!再有此一镇,我属安得到此』?故言遇吉者,莫不惊叹悚服,号称「大人」。

  徐鼒曰:备书官何?嘉死节也。全晋失守,畿内土崩,宁武一关岌然孤注;而乃以即墨未下之城,效睢阳死守之节。虽螳螂当车,有类丸泥之势;而老罴卧道,足寒貉子之心。迨乎登楼射贼,阖室灰尘:麾娘子之军,妇女知义;悬将军之冑,虽死犹生。此志也,与日月争光可也!若孕懋者,附骥尾而彰矣!

  庚寅(初二日),明帝召对百官。

  召府、部、锦衣、詹、翰、科、道各官于中极殿,问御寇策。奏对者三十余人,皆考选科道练兵、加饷常谈。驸马巩永固请简重臣守都城,圣驾南巡,征兵亲讨;明帝意不决,诸臣亦皆言其诞妄。既退,乃议分守九门。

  是日,大学士蒋德璟允放归。

  明命内监及各官分守九门,谕文武官输助。

  京城武备积弛,太仓久罄。命各门分守勋臣一、卿亚二,谕文武输助。初,议佥民兵,魏藻德曰:『民畏贼,一人走,大事去矣』!明帝然之,禁民上城。

  徐鼒曰:不曰命各官及内监,而曰命内监及各官何?讥思宗之信任宦官也。

  辛卯(初三日),明大学士范景文、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等请奉太子抚军江南(考曰:李邦华之请,「甲乙史」以为初六日事;「燕都日记」亦然);给事中光时亨阻之,不果行。

  是日,李建泰疏请南迁,明帝召对平台。景文、邦华暨少詹项煜请先奉太子抚军江南;时亨大声曰:『奉太子往南,意欲何为?将欲为唐肃宗灵武故事乎』?景文等遂不敢言。明帝复问战守之策,众臣默然。明帝叹曰:『朕非亡国之君,诸臣亡国之臣尔』!遂拂袖起。

  徐鼒曰:曰阻之不果行何?罪时亨之误国也。闻之计六奇曰:『使时亨骂贼而死,虽不足赎陷君之罪,尚可白志之靡他;而竟躬先从贼,虽寸斩亦何以谢君于地下乎』?然则守国之说,借孤注以要名,而非所以忠君也!

  明命原任兵部尚书张国维催督浙、直兵饷。

  国维字玉笥,东阳人,天启壬戌(一六二二)进士,知番禺县。崇祯元年(一六二八),擢刑科给事中,劾罢魏党(考曰:「绎史」有『劾魏党,为忠贤所逐』云云,误也。国维于崇祯元年始擢给事中),陈时政五策;进礼科都给事中,迁太常少卿。七年(一六三四),授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安庆等十府。是冬,贼犯桐城,官军覆没;国维年方壮,一夕须发顿白。请于朝,割安庆、池州、太平别设巡抚,以史可法兼任其事;安庆之不隶江南,自此始也。又于苏、松间捍海筑塘、浚渠通漕,民德之。入为兵部尚书。十六年(一六四三),大清兵入畿内,檄赵光抃拒战螺山;师溃,言者交诋之,逮下狱。国维知库藏空虚,乃倡开事例一法,杀人行劫者皆得输金赎罪;谓己一至江南,数百万可立致。明帝颇惑其说。会苏民诣阙乞贷;即宥出,召对中左门,以原官驰赴江、浙督饷。拜命后,星夜南行,得不及于难。

  徐鼒曰:闻之李逊之「三朝野纪」曰:『国维在谏垣时,不附同乡温体仁之党,然亦不为崖异。镇抚苏、松,与民休息,民颇颂之。中枢之任,值时事多艰,科道交章论列,有曰「深揖打恭,便成职业」;亦略其大而苛其细也。宏光时,再任戎政,先几乞身。南都既覆,钱塘画守,卒能竭力尽节,以死毕事。噫!是亦可以传矣。汲汲避害,或欲留其身以有为乎』?文秉「烈皇小识」之言,或巳刻欤!

  壬辰(初四日),明钦天监奏『帝星下移』,诏百官修省。

  时灾异迭见:二月,填失光道,星如雨下,荧惑怒角,河鼓坼,摇光坼芒角,黑眚。三月朔,营头画陨,声如雷,东南蚩尤旗见。大学士魏藻德夜闻刀兵之声入其寝,举家又闻哭泣声。太仓张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