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之础;伏波横海,况今日无人耶!立斜阳中,徙倚叹息久之。
  台南无名胜,匆匆亦未暇游,仅一登红毛楼废址;用红砖砌成,即所谓赤嵌城也。
  台南皆以红砖为墙,否则莳蕉树、种莿竹,以篱落代墙壁。塚墓肖棺形,涂以白垩,从未见青塚;厦门亦然。此皆他处所未经见者。忆登红毛楼望海时,风云改观,天地异色,赋诗数首;其末句云:『大荒我有他年约,披发骑麟再访秋』。由今思之,俨成语谶;自非披发骑麟,安能重至此土哉!
  ●附录(一)
  易氏呈都察院条陈时务文
  一
  二品顶戴按察使衔、丁忧河南候补道易顺鼎谨禀:为丑虏跳梁,不宜迁就;权奸误国,不可姑容。恭沥愚诚,敬祈代奏事。
  窃职员风闻出使日本全权大臣李鸿章电奏称:『倭船二十余艘将出广岛,若不定约,即将犯京;请割辽东、台湾两地予倭,并赔兵费二百兆。为保京计,不得不然;业经定约画押』等语。此外条款,不一而足;人言啧啧,似非无因。职员迫于杞忧,未敢缄默;谨就见闻所及,不避斧钺,披历东之。
  溯自咸丰、同治以来,中国与外夷凡三次用兵:一曰咸丰十一年庚申之役、一曰光绪六年庚辰之役、一曰光绪十年甲申之役。庚申之役,尤为我朝中外大局绝要关键。其时发、捻纵横,天下岌岌。而海外各国亦复生衅,英、法合从,兵临城下;僧格林沁败于津沽、北塘,胜保败于朝阳门、八里桥,曾国藩、胡林翼诸人勤王之师缓不济急,敌骑长驱直入,京师不守,宗社几危。时势之艰难,殆有百倍于今日者。假使各国要求土地,恐不能不听容所为,取怀而予;乃当日讲和,不过立约通商、稍偿兵费而已,初未尝割尺寸之土也。至若庚辰之役,俄踞伊犁边境仅一、二百余里,使臣业已擅许;而疆臣左宗棠等坚欲索还,抗兵相加,大局几将分裂。然不久即和,仅偿款数百万卢布而已;不惟未割地,并且伊犁亦索回也。甲申之役,法取越南、攻宁波、扰台湾、陷马江,沿海戒严,天下震动;滇、粤边防战事之棘,不亚今日。然终不过让以越南而已,未尝于越南之外更有所予也。试执今月之事与昔日之事相衡:敌虽强,未必出乎英、俄、法之上;事势虽急,未至于庚申之危。彼不过虚声恫喝,肆意要求。我即稍缓须臾,与之再决一战、再持数日而后定议,未尝不可;即不然,偿以兵费数百万,亦未尝不可;即不然,许其比照各国在江海各口通商、开设马头,亦未尝不可。而皆不出此,赔款至数千万犹以为未足,竟举腹心根本、膏腴要害一二千余里之地,开门而延寇、拱手以与人;何其畏倭人甚于畏英、俄、法诸大邦!重辽东、台湾,反不如重新疆、伊犁及滇、粤荒徼之地也哉!
  伏思割地一事,犹为万不可行。以理之是非论,其不可有三;以势之利害言,其不可有六。祖宗创业于前、子孙守成于后,非若自我得之者可以自我失之。试思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之缔造辽东,世祖章皇帝、圣祖仁皇帝之经营台湾,取之既如此其难,弃之何忍如此其易!矧陪京密迩,陵寝攸存;坐使长陵抔土自我而变为边界,皇上将如列祖、列宗何!此理之不可者一。自有本朝,未闻割地予人之事;自有中国,未闻以重地、要地割予海外岛夷之事。玉斧画河、珠崖弃郡,若非瓯脱,即系石田;岂有卧榻之旁,供人鼾睡!书于史册,辱甚燕云。坐使赤县、神州自我而沦为异域,皇上将如后世史书何!此理之不可者二。辽东、台湾之民,或本从龙、或由向化;二百余年食毛践土,芸芸赤子,孰非我国家之孝子顺孙?今乃属之他人,俨成敌国。父母虽穷,尚不忍轻鬻其子;国家未蹙,独何忍遽弃其民!坐使海隅苍生自我而化为他族,皇上将如天下百姓何!此理之不可者三。辽东者,北洋之藩篱;台湾者,南洋之门户。今日无辽东,明日即可无北洋;今日无台湾,明日即可无南洋。天下畏盗之人,必求远盗;未有揖盗于门内,而求其不发箧探囊。天下畏虎之人,必求远虎;未有纳虎于室中,而冀其不磨牙吮血。将见奉、锦、登、莱一带不复能立锥,江、浙、粤、闽各疆不复能安枕!海口海面皆非我有,以至饷械无从接济而海运立穷,战守无从布置而海防又立穷:中国将来必无可办之洋务。此势之不可者一。英、法垂涎台湾,俄人蓄谋辽东,岂伊朝夕!况各国狡焉思逞之计、贪得无厌之怀,谁不欲拓境开疆,因时取利。今见倭人以一举手、一启口之劳而得地如此多、获利如此厚,虽云无故,亦必生心。倘群起效尤,则中国虽大,恐一日之间可以瓜剖立尽。然此犹他国也,即以倭事验之。同治十一年,彼因琉球难民为生番所杀,藉端挑衅,兵抵台湾;当时大吏不能折之以理、怵之以威,反以数十万金赔款了局。彼见中国易与,始渐轻视中国而谋益迫、气益骄,推其得陇望蜀之情,曾何纪极!此日之厉阶既皆由于昔,他时之欲壑恐更甚于今:中国将来必无可存之地。此势之不可者二。自军务平定后,谋臣猛士多就凋零;千百之中仅存什一。此次征求宿将、招集旧部,士马精壮已有可观。乃甫聚,又将令之散;既散,恐不可复聚。且所练之新军劳费几何,练成而不用,待用之时又须临时另练;所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