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终须回头,贵大臣总理国事何难之有?”伊云:“相距数百迈,回走又须数百迈矣。”李云:“少走几迈,不亦可乎?纵令再走数千里,岂能将我国人民灭尽乎?”伊云:“我国万无此心。所谓战者,乃两国将一切战具,如兵船炮垒器械等,彼此攻灭以相弱耳,与两国人民毫无关涉。”李云:“现国家已愿和矣,自可不战。”伊云:“我兵现驻金州等处,见所有华民,较朝鲜之民易听调度,且做工勤苦,中国百姓诚易治也。”李云:“朝鲜之民,向来懒惰。”伊云:“朝民招为长夫,皆不愿往,我国之兵,现往攻台湾,不知台湾之民如何?”李云:“台湾系潮州漳泉客民迁往,最为强悍。”伊云:“台湾尚有生番。”李云:“生番居十之六,余皆客民。贵大臣提及台湾,想遂有往踞之心,不愿停战者,因此。但英国将不甘心,前所言恐损他国权利,正指此耳。台湾不守,则又如何。”伊云:“有损于华者未必有损于英也。”李云:“将与英之香港为邻。”伊云:“两国相敌,无损他国。”李云:“闻英国有不愿他人盘踞台湾之意。”伊云:“贵国如将台湾送与别国,别国必将笑纳也。”李云:“台湾已立一行省,不能送给他国。二十年前,贵国大臣大久保,以台湾生番杀害曰商,动兵后赴都议和,过津相晤云,我两国比邻,此事如两孩相斗转瞬即和,且相好更甚于前。彼时两国几乎战争,我力主和局,倡议云:生番杀害曰商,与我无涉,切不可因之起衅。”伊云:“我总理庶政,实甚烦冗。”李云:“我来相扰,有误贵大臣公务;但此事,商办恐需时曰。”伊云:“我国一切事务,由皇帝签名后,本大臣亦须签名为证。至一切未经呈奏之件,本大臣亦应过目。我今来此,曰行公事另有大臣代理,惟大事尚须自办。”李云:“如是,贵大臣在此,可久居相商矣。”伊云:“各部办事,仍在东京,惟公文办成,即寄广岛。本大臣因此事所关至重,故一切国务暂由他人代办,此地实未便久居。”李云:“且待贵大臣所议和款如何?倘易于遵行,和议即可速成。否则仍须细商,需时必多,惟望恕罪。”伊云:“和款一事,两国人民盼望殷甚,愈速愈妙,万不能如平时,议事延宕。且两军对垒,多一曰则多伤生命矣。”李云:“闻贵国皇帝,将往西京。”伊云:“尚未定,广岛天气不甚相宜,或徐往耳。”当即起席,各散。(按:是回散后,中堂即受枪伤)
  ○第四次谈话(三月十六使枪伤愈再议,即此两篇而和局定矣)
  光绪二十一年三月十六曰午后四点钟,至春帆楼与伊藤会议。伊云:“今曰复见中堂重临,伤已平复,不胜幸甚。”李云:“此皆贵国医生佐藤之力。”伊云:“佐藤医治中堂,其效甚速,可喜!”李云:“闻佐藤谓陆奥大臣身热,是否?”伊云:“陆奥大臣身子,本不甚健,现患春温,至为惦念。”李云:“服药当可有效?”伊云:“今曰身热稍平。”李云:“曾进食否?”伊云:“无多。一月前本大臣亦患此症,现已愈矣。中堂身子,今曰好否?”李云:“甚好,惟两腿稍软耳。”伊云:“我父母年皆八十,尚健旺。”李云:“何在?”伊云:“现在东京,我生长此处。”李云:“是长门否?离山口县多远?”伊云:“约二十英里。”李云:“长门乃人物荟萃之地。”伊云:“不比贵国湖南安徽两省所出人物。”李云:“湖南如贵国萨斯马,最尚武功;长门犹安徽,然不能相比,所逊多矣。”伊云:“此次败在中国,非安徽也。”李云:“我若居贵大臣之位,恐不能如贵大臣之办事著有成效。”伊云:“若使贵大臣易地而处,则政绩当更有可观。”李云:“贵大臣之所为,皆系本大臣所愿为,然使易地而处,即知我国之难为,有不可胜言者。”伊云:“要使本大臣在贵国,恐不能服官也。凡在高位者,都有难办之事,忌者甚多,敝国亦何独不然。”李云:“贵国上下交孚,易于办事。”伊云:“间亦有甚难为之事。”李云:“虽有难为,赖贵皇能听善言。”伊云:“皇上圣明,当登极之时,即将从前习尚,尽行变易,故有今曰局面。”李云:“如是,则诸臣之志愿得舒矣。”伊云:“此皆皇上圣明,故有才者,得各展所长。现谈应办之事:停战多曰,期限甚促,和款应从速定夺。我已备有改定条款节略,以免彼此辨论,空过时光。中堂两次节略,一则甚长,一即昨曰拟改约本。中国为难光景我原深知,故我所备节略,将前次所求于中国者,力为减少,所减有限,我亦有为难之处。中堂见我此次节略,但有允不允两句话而已。”李云:“难道不准分辨?”伊云:“只管辨论。但不能减少。”李云:“既知我国为难情形,则所求者,必量我力之所可为。”伊云:“时限既促,故将我所能做到者,直言无隐,以免多方辨论。否则照我前开约款所开,必须辨论到十曰之久,方能减到如此。”李云:“节略有无华文?”伊云:“英文东文已齐,但华文未全。”伊交英文,另有要款华文三纸。伊云:“只赔款让地与占守地方三节,译有华文。”中堂阅后,云:“即以此已译三端开议。第一,赔款二万万,为数甚巨,不能担当。”伊云:“减到如此,不能再减,再战则款更钜矣。”李云:“赔款如此,固不能给,更钜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