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甫改阙为阅,黄鲁直对众极言其是,贡父闻之曰:直是怕他。
刘贡父尝言,人之戏剧极有可人处。杨大年与梁周翰、朱昂同在禁掖,大年年未三十,而二公皆高年矣,大年但呼朱翁梁翁,每以言侵侮之。一日,梁戏谓大年曰:这老亦待留以与君也。朱于后亟摇手曰:不要与。众皆笑其捷,虽一时戏言,而大年不五十而卒。
今上初登极,群臣班列在庭,忽一朝士大叫数声仆地不知,人扶未出殿门气已绝。
予顷时于陕府道间,舍于逆旅,因步行田间,有村学究教授二三小儿,闲与之语,言皆无伦次。忽见案间有小儿书卷,其背乃蔡襄写《洛神赋》,已截为两段,其一涂污已不可识,问其何所自得,曰吾家败笼中物也,问更有别纸可见否,乃从壁间书夹中取二三十纸,大半是襄书简,亦有李西台川笺所写诗数纸,因以随行白纸百余幅易之,欣然见授。问其家世,曰吾家祖亦尝为大官,吾父罢官归死于此,吾时年幼,养于近村学究家,今从而李姓,然吾祖官称姓名皆不可得而知。顷时如此纸甚多,皆与小儿作书卷及糊窗用了。会日已暮,乃归旅舍,明日天未明即登途,不及再往,至今为恨也。
先公尝言,顷见李公择云,曾于高邮道上,时正午暑,见临清流有竹篱苑屋,望之极雅洁,前有修竹长松。二道士临流奕棋于松阴间,其一疏髯秀目,其一美少年,肌体如玉,见公择来皆欣然然与之语。则凡俗鄙俚,入其茅屋下,往往堆积稿秸罂ю之类,观其寝处秽污如仆厮。然忽问予能饮否,予曰粗能之,其少年道士徐起取酒,既而酒如米泔且将臭败,于树间摘小毛桃子数枚置案上,予疑其仙也,乃危坐敛衽,满引不敢辞。其盛酒物乃一大盆,饮于破陶器中,徐顾予仆曰:此人亦得。乃与之酒一陶器。二道士先醉,长啸而入,予愈疑焉。既别数里许,询道旁人家,曰:二人者,里胥之子也。在城中出家,今其父死,归谋还俗而分其家财耳。
庆历中,胡瑗以白衣召对,侍迩英讲易,读“乾元亨利贞”,不避上御名,上与左右皆失色,瑷曰:临文不讳。后瑗因言孟子民无“恒”产读为“常”,上微笑曰:又却避此一字。盖自唐穆宗已改“常”字,积久而读熟,虽曰尊经,然坐斥君父之名亦未为允。上尝诏其修国史,瑗乃避其祖讳不拜。
旧制讲读官坐而讲读,别置书策于御案上。仁宗时,一日,讲读官已班立,俟上出,久之,忽有内侍官自御屏后出,大声曰:“有圣旨,今后讲筵官起立,御案前讲读。”自是遂为定制。至神宗朝,王安石为侍读,以言道之所存,请复赐坐,有旨下礼官议,韩维以谓当赐坐,刘分攵以谓不可,纷争不已,议于上前,维曰:“今有时禁中宣长老说法,犹升高踞坐,吾儒讲圣人大中至正之道,乃独不得坐耶?”分攵曰:“彼髡徒何知,自是朝廷不约束耳,维读圣人书,乃亦欲如彼髡无君臣上下乎?安石非为道,为己重耳。”于是安石之请不行。至元初,程颐复请坐讲,太皇曰:“皇帝幼冲,岂可先教改动前人制度。”有旨令不得行。
今皇帝即位之明年,范纯仁卒,其遗表有曰: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便民,达孝道于精微,摅仁心于广远,深绝朋党之论,详察正邪之归,搜抉幽隐以尽才人,屏斥奇巧以厚风俗,爱惜生灵而毋轻议边事,包容狂直而毋易逐言官。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皆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以至未究流人之往愆,悉以圣恩而特叙。尚使存没,犹玷瑕疵,又复不解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不守,得地难耕。凡此数端,愿留圣听。此李之仪端叔之文也。上令大书此表留禁中,章由是再贬雷州司户,端叔后坐党籍,终身废弃。
黄庭坚宜州之贬也,坐为《承天寺藏记》。
张舜民彬州之贬也,坐进《兵论》。世言“白骨似山沙似雪”之诗,此特一事耳。《兵论》近于不逊矣。舜民尝因登对云:臣顷赴潭州任,因子细奏陈神宗感疾之因。哲宗至于失声而哭。
元符二年十二月一日,水开五丈河,数处波浪涌起,亦有声如潮水,高丈余,数日而止。
富丞相一日于坟寺剃度一僧,贡父闻之,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与僧对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者,分攵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皆大笑,然亦莫不以其言为当。
赵悦道罢政闲居,每见僧至,接之甚有礼。一日,一士人以书贽见公,读之终卷,正色谓士人曰:朝廷有学校有科举,何不勉以卒业,却与闲退之人说他朝廷利害。士人皇恐而退。后再往,门下人不为通,士人谓阍者曰:参政便直得如此敬重和尚。阍者曰:寻常来相见者,僧亦只是平平人,但相公道只是重他袈裟。士人者笑曰:我这领白衤阑直是不直钱财。阍者曰:也半看佛面。士人曰:便那辍不得些,少来看孔夫子面。人传以为笑。
元五年,先公为契丹贺正使,虏主问:范纯仁今在朝否?先公曰:纯仁去年六月以观文殿学士知颖昌府。又问:何故教出外?先公云:纯仁病足不能拜,暂令补外养病尔。又问:吕公著如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