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谓都督府臣曰:“自古贤君,皆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今重兵之镇,惟在北边,然皆坐食民之租税。将不知教,兵不知习,猝欲用之,岂能济事?且兵食一出于民,所谓农夫百养战士一,疲民力以供闲卒,非长策也。古人有以兵屯田者,无事则耕,有事则战。兵得所养而民力不劳,此长治久安之道。然必委任得人,庶不废事。今命尔等往彰德、济宁、真定等处,统理军政,凡镇守、屯田、训练之务,皆专之。”

  洪武七年二月丁酉朔春分,当朝日,以是日日食,改于己亥日行礼,释奠先师孔子,亦改于次丁日。”

  彰德府税课司有税及民间瓜菜柿枣畜牧饮食之物者,事闻,太祖曰:“古谓聚敛之臣甚于盗臣,正此等官吏也。”命执而罪之。

  礼部尚书牛谅言:“古礼,凡大祀斋日,宰犊牛为膳,以助精神。”太祖曰:“大牢非常用,致斋三日而供三犊,所费太侈。夫俭可以制欲,澹可以顺性。若无节制,惟事奢侈,徒增伤物之心,何益事神之道?”谅曰:“周礼古人所定,非过侈也。”曰:“周官之法,不行于后世多矣。惟自奉者乃欲法古,其可哉?”

  初大祀,既终献,方行分献礼。太祖以为未当。命学士承旨詹同与学士宋濂议,乃改定初献奠玉帛将毕,即分官行初献礼。亚献、终献皆如之。又谓古人祭用香烛,所以达道阴阳,以接神明。初无上香之礼,遂罢之。

  太祖尝谓中书省臣曰:“天下一家,民犹一体,有不得其所者,当思所以安养之。昔吾在民间,目击其苦。鳏寡孤独饥寒困踣之徒,常自厌生,恨不即死。吾乱离遇此,心常恻然。故躬提师旅,誓清四海,以同吾一家之安。今代天理物已十余年,若天下之民有流离失所者,非惟昧朕之初志,于代天之工,亦不能尽。其令天下郡县,访穷民无告者,月给以衣食,无依者,给以屋舍。”

  山阳民有父得罪当杖而子请代者。太祖谓刑官曰:“父子之亲,天性也。然不亲不逊之徒,亲遭患难,有坐视而不顾者。今此人以身代父,出于至情。朕为孝子屈法,以劝励天下。其释之。”

  太祖命御史台选国子生分教北方,谕之曰:“致治在于善俗,善俗本于教化。教化行,虽闾阎可使为君子;教化废,即中材或坠于小人。近北方丧乱之余,人鲜知学,欲求方闻之士,甚不易得。今太学诸生中,年长学优者,卿宜选取,俾往北方各郡分教。”

  太祖尝谓侍臣曰:“人君深居高位,恐阻隔聪明,过而不闻其过,阙而不知其阙,故必有献替之臣,忠谋之士,日处左右以拾遗补阙。言而是也,有褒嘉之美;言而非也,无谴责之患。故人思尽职竭其忠诚,无有隐讳。如此,则嘉言日闻,君德日新。令闻长世,允为贤明。若昏庸之主,吝一己之非,拒天下之善,全躯保禄之臣,缄默而不言。或畏威而莫谏,塞其聪明,昧于治理,必至沦亡而后已。由此观之,能受谏与不能受谏之异也。”

  太祖谓侍臣曰:“举大器者,不可以独运;居大业者,不可以独成。故择贤任能,布列庶位,安危协心,盛衰同德。昔殷周之兴也,用伊尹、周公诸贤,故卜世永久,历祚灵长。秦、隋之季,弃群策于汉高,委英雄于唐主,独任其智,未几而亡。盖根疏者易拔,源浅者易涸。人君欲弘其德,惟当广览兼听,博达群情,则治益盛隆,道日光大矣。”

  洪武八年,改建大内宫殿。太祖谓廷臣曰:“唐虞之时,宫室朴素。后世穷极侈丽,习尚华美,去古远矣。朕今所作,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奇巧,一切不用。惟朴素坚壮可传永久,使吾后世子孙守以为法。至于台榭苑囿之作,劳民费财,以事游观之乐,朕决不为。其饬所司,如朕之志。”

  太祖与侍臣论用人之道,谓之曰:“金石之有声,击之而后鸣;舟航之能运,操之而后动;贤者之有才,用之而后见。然人之才智,有长于彼而短于此者,若因其短而并弃其所长,则天下之才难矣。”

  洪武时南郊甘露降,群臣有献诗颂德者。太祖曰:“人之常情,好祥恶妖,然天道幽微莫测,若恃祥而不戒,祥未必皆吉;睹妖而能惩,妖未必皆凶。盖闻灾而惧,或者蒙休;见瑞而喜,反以致咎。何则?凡人惧则戒心常存,喜则侈心易纵。朕德不逮,惟图修省之不暇,岂敢以此为己所致哉!”

  太祖谓太子、诸王曰:“汝等闻修德进贤之道乎?藻率杂佩,为身之容;恭逊温良,为德之容。见于外者,可知其内。古之君子,德充于内而著乎外,所以器识高明而善道日臻,恶行不见而邪僻益远。己德既修,自然足以服人,贤者汇进而不肖者自去。能修德进贤,则天下国家未有不治。不知务此者,鲜不取败。夫货财声色,为戕德之斧斤;谗佞谄谀,乃杜贤之荆棘。当拒之如虎狼,畏之如蛇虺。苟溺于嗜好,则必为其所陷矣。”

  太祖命汤和等防边,谕之曰:“自古重于边防,边境安则中国无事。然虏人聚散无常,若边防不严,即入为寇,待其入寇而后逐之,则塞上之民必然受害。朕尝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