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儒许之。十五年,遂吉士英总督庐、凤。至是,士英必欲起大铖,令刘孔昭、汤国祚、赵之龙等荐大铖知兵。初,京师陷,中贵人悉南奔;大铖因赞周遍结之,为群奄言东林当日所以危贵妃、福王者,俾备言于王,以潜倾可法等。群奄更极口称大铖才;士英亦言大铖山中致书与定策谋,为白其附当赞导无实迹。遂命大铖冠带陛见。高弘图、姜曰广力持不肯拟旨,士英曰:『我自任之』!盖士英疏荐,即士英票拟也。

  大铖闲住金陵,自署其门曰「无子一身轻,有官万事足」。常谓人曰:『吾非不顾为君子,他人不许我为君子耳。且若使金川门下袖中有刀,便当引决』。其诋欺,皆此类也。

  周宜兴与大铖为髫年昵友,既回籍,大铖时过其家;延儒与约曰:『倘得再出,必起君』。崇祯十四年,延儒再召;大铖遣使以金杯为寿,曰:『息壤在彼』!延儒召其使前,举杯釂者三,仍令持归;语使曰:『饮此,如与尔主面谈矣,旧约不忘。但今兹之出,实由东林先与我约法三章,第一义即尔主也。归语尔主,倘意中有所谓一人交者,当用为督、抚;俟其以边才转荐,我相机以图之,必得当报耳』。使归,大铖遂以士英请。

  士英乘高弘图督粮江干,具疏云:『冒罪特举知兵之臣阮大铖,共济艰难。当赦其罪,即补兵部右侍郎』。自拟旨:『阮大铖果否知兵可用?着兵部召来,暂复冠带陛见,面问方略定夺』。

  大学士姜曰广、侍郎吕大器、太仆少卿万元吉、府丞郭维经、给事中罗万象、陈子龙、御史陈良弼、王孙蕃、米寿图、周延泰、左光先、郎中尹民兴、怀远侯常延龄等交章言大铖「逆案」巨魁,不可召;弘图则又力言「逆案」不可翻,仍请九卿议:与士英忤。士英为大铖奏辨,力攻曰广、大器护持局面、阻抑大铖。

  大铖陛见旨下,举朝骇然;谓『大铖一出,「逆案」尽翻,则上且骎骎问三朝事,诸君子将安所置足乎』?于是一呼百和,众论沸腾,遂群起而攻之矣。

  姜曰广疏言:『臣前见文武纷竞,既惭无术调和;近见「钦案」掀翻,又愧无能豫寝。遂使先帝十七年之定力,顿付逝波;陛下数日前之明诏,竟同覆雨。梓宫未冷,增龙御之凄掠;制墨未干,骇四方之观听。惜哉惟新,遂有此举。臣所惜者朝廷之典章、所畏者千秋之清议而已』。

  吕大器疏言:『先帝血肉未寒,爰书凛若日星;而士英悍然不顾,请用大铖。不惟视吏部如刍狗,抑且视陛下如弁髦』。

  郭维经疏言:『案定先帝之手。今「实录」应修,若将此案抹杀不书,则赫赫英灵,恐有余恫;非陛下所以待先帝。若书之而与今日起用大铖对照,则显显令旨,未免少愆;并非辅臣所以爱陛下也。惟愿陛下爱祖宗之法,因爱先帝并爱先帝之丝纶』。

  罗万象疏言:『辅臣荐用大铖,或以愧世之无知兵者。然而,大铖实未知兵;恐「燕子笺」、「春灯谜」(大铖所制乐府),未见枕上之阴符而袖中之黄石也。伏望许其陛见,以成辅臣吐握之意;禁其复用,以杜邪人觊觎之端』。

  士英辨疏云;『魏忠贤之逆,非闯贼可比。弘图、曰广,于己所爱者,即曰先帝无成心;于己所恶者,即曰成案不可翻:欺罔莫甚于是!臣在兵言兵,但知为朝廷甩人,不知其它』。帝温旨慰之。

  大理丞詹兆恒疏言:『先皇手定「逆案」,蒦刈群凶,乃第一美政;然十七年间,此辈日夕聚谋,欲翻者数矣。赖先皇神明独断,坚持不移。今乃大仇未报,忽召见大铖,还之冠带;岂不上伤光帝之灵,下短忠义之气哉』!疏奏,命速取案进览。

  初八日(甲子)

  阮大铖陛见,备陈见枉之由。以大学士高弘图为御史时尝诋东林,必当右己;乃言弘图素知臣者。弘图则言:『先帝钦定「逆案」一书不可擅改』。士英与争,弘图乞罢。

  弘图言:『若用大铖,必须会议』。士英以会议则大铖必不得用,不从。弘图曰:『臣非力阻大铖;旧制:京堂必会议而后用,于大铖更光明耳』。士英曰:『臣非殉私贿,何所不光明也』?弘图曰:『何必不受贿。一付廷议,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可也』。弘图出,即乞休。

  万元吉疏言:『臣以月朔力疾见朝,祗候敕书关防;八日于兹,竟无实落。顷闻扬州、临淮、六合一带;所在兵民相角;在兵则素无纪律,在民近更乖张。总由地方有司,不能先机安插。遂致一城之隔,民以兵为贼,死守不容;兵以民为叛,环攻弗释。长此安穷?兵民两困。猝有寇至,民必至于迫降、兵必至于惊窜:真今日莫大之忧也。臣先期驰往,为竭力开譬。凡江北郡邑接连山东、河南、贼骑处处可到,势必需兵堵剿。臣等虽有爱民之心,断无销兵之术就中调停。惟是官兵经过驻扎地方,合晓谕城外居民移入城内,空下房屋听各将领派兵住宿,严禁毁伤其蔬米等项;仍谕城内居民尽出城外,有无贸迁。有司会同各将领共相防护,严禁抢掠。如此立法,自然民不苦兵、兵不恨民。前臣监军楚、蜀时,行之甚效;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