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朝出,议监国事。吕大器初主立潞王;及是惧祸,欲自媚,请后日即登极。高弘圆亦曰:『国虚无人,可遂即大位』。祁彪佳言:『监国名极正。遽议登极,何以服人心、谢江北将士?诸候发丧服满,始议其仪』。史可法曰:『太子存亡未卜,倘南来若何』?刘孔昭曰:『今既定,谁敢复更』?史可法曰:『稍缓数日亦无害」。乃退。

  百官朝王于行宫,魏国公徐弘基先致辞。灵璧侯汤国祚即讦户部措饷不时,其言愤絮;太监韩赞周叱之起。署礼部事吕大器曰:『此非对君体」。祁彪佳奏早颁大号及敬天法祖诸事。

  大臣面奏劝进,王辞曰:『人生忠孝为本。今大仇未报,孤不能事君;先王殉节,国母播越,孤不能事亲:无遽登大位之理。且闻东宫与定、永二王在贼中,或可致之。又桂、惠、瑞三王皆叔父行,惟诸先生择贤迎立』!言讫大哭。大臣及言官再奏,求允所请;王逊避如前。署礼部臣吕大器率百官跪奏劝进第一笺;传旨:领监国。百官退。踰时又进第二笺,命传进;手书批答,仍允监国,余所请不允。

  初三日(庚寅)

  福王监国南京,发大行皇帝丧,告谕天下肆赦。

  福王传旨:『百官止服青锦绣,朝拜仍行王礼,不必穿带朝服』。百官以典礼重大,具朝服入。王行告天礼,升座,百官四拜。魏国公徐弘基率百官跪进监国符玺,受讫,再行四拜礼,乃退。刘孔昭言:『宜即登大宝(一作位),以正人心』。御史祁彪佳曰:『令旨先受监国之请,其名极正,贤德益彰。既可以示谦让,海内闻之,皆知监国无因以得位之心。俟发丧,择吉登大宝,布告天下为当』。礼臣魏国公等皆然之,乃止。

  监国谕曰:『我国家二祖开天,昭宣鸿烈;列宗缵绪,累积深仁。历今三百年来,民自高、曾以达孙子,世享太平,代受亭育。其在大行皇帝,躬行节俭,励志忧勤,宵旰十有七载,力图剿寇安民。昊天不吊,寇虐日猖;乃敢震惊宫阙,以致龙驭升遐。阴灵诉天,怨气结地;呜呼恸哉!贼因而屠戮我百姓、蹂躏我京都,滔天之恶,盖载不容,神人共愤。孤避乱江淮,惊闻凶讣;既痛社稷之墟,益激父母之仇(一作仇):矢不俱生,志图必报。然度德量力,徘徊未堪;终夜拊膺,悲涕永叹。乃兹臣庶敬尔来迎,谓倡义不可无主、神器不可久虚;因序谬推,连章劝进。固辞未获,勉徇舆情;于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三日,暂受监国之号,朝见臣民于南都。孤夙夜兢兢,催思迅扫妖氛,廓清大难;上慰在天,下对四海。忠孝之道庶几无亡,祈逭深愆敢不戮力?德凉任重,如坠深渊(一作谷渊)。同是仇助,敕尔臣民;其与天下更始,可大赦天下。所有应行事宜,开列于后:

  一、连年因寇猖獗,急欲荡平,因而加派繁兴,政多苟且。在朝廷原非得已,而民力则已困穷。今寇难未平、军兴正棘,尽行蠲派,实所不能。姑先将新加练饷及十二年以后一切杂派,尽行蠲免;其余新旧两饷及十二年以前各项额征,暂且仍旧。俟寇平之日,再行减征。贪官猾胥朦胧混派,使朝廷加惠穷民之意不获下逮,诏差官会同抚按官即行拿问,一面题知。如抚按官徇私容庇,并行重处。

  一、漕粮中有水脚杂费、板席■〈亶〉夫等项名目尽多,今既改运南庾,合行酌改其半。其官旗临兑,向有划会,使用酒席、饮食、花红等项,民间所费不赀;合行裁革。有仍前混征者,官吏弁旗并行拿究。

  一、南北各项钱粮,不论起解存留在崇祯十四年以前实欠在民者,尽行蠲免,不许混征;其征在库、已解在途者,照旧交纳。如官胥通同侵盗,察出加等治罪。

  一、江南、浙西之民最苦,白粮一项,合行改折一半;其一切帮贴杂费及上仓铺垫,尽行减除。

  一、十库钱粮,除布匹、颜料、铜锡、药材等项势难尽折外,其余胖衣、弓箭、盔甲等项,准照额银折解,不许私派扰民。

  一、流寓各藩封,本处抚按官相择就近地方修葺行馆,措给供费,以体敦睦至意。

  一、王府宗室犯罪幽系高墙者,察果情尚可原,奏请宽豁。

  一、卤寇犯顺,尽节殉义宗室亲戚、内外大小文武各官、义士烈女,按抚官察实奏报,从优赠恤旌表。其殉难文武官员,许其子孙陈情,抚按官据实代题,以优议恤。

  一、罪废各官,内除逆案、计典、赃私不得轻议外,其中情有可原、才足戡乱者,诏差官会同抚按官从公采访,名列报闻,分别酌用;不得借端燃灰,致滋幸滥。

  一、近来守令贪婪,绝不留心民隐,致令衙役暴横、乡绅凌虐;闾阎小民,怨苦莫伸。诏差官会同抚按官加意访察,应拿问、应更易,作速报闻,救民汤火。如有真正廉干者,荐举一、二,似凭破格擢用。

  一、人才消乏,皆由吏、兵二部及抚按、监司不肯从公抡选。即朝廷一番恩例,非绅衿之夤缘、即富豪之贿买,益令贤奸倒置,才俊沉埋。今当特行廉访,凡山林草泽、下寮贱吏中有真正硕德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