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杂志》石印于第二册,不知得自何许?笔法遒茂,虽不敢定为真右军笔,要出于南宫、松雪之手,非元以后人所能伪托也。二女自津归宁。
初三日(十六号)。丁未阴。饭后至旧刑部街傅宅诊疾,一门喉疹传染殆遍,其势甚凶。又至王处复诊,颇有出险之象。谢作霖与其弟蕙庭(阳)、蒋德华来谈。夜,餐于益锠。为宝铭作刘嗣伯书。又为吴竹如作范隽臣书。宝铭将之粤东,叩拜辞行。此子忠厚,无机心,胆亦小,唯性浮,学无根柢,不足自立。吾深以为忧,再三勖以用功,多看有用书。勿恃我有情面,人不好意思不用我;当恃我有才学,人不能不用我。
初四日(十七号)。戊申竟日阴雨。至王、傅、谢三处复诊。王极危,傅有生机,谢已愈。张小松丈贻鲥鱼一尾,甚新鲜,内外分啖之,并招慕老同尝。吴竹如来辞行。宝铭早车出京赴广东。彤伯晚车赴天津。两日看新出《清代野记》凡三卷,署名梁溪坐观老人,不著姓名。曰梁溪,当是无锡人。所记间有足征信者,而道听杜撰者亦复不少。其记宫禁事,类皆得诸炳半聋(名炳成,字集之),不知可信否。然近世南人,不满意于清室帝后,已成一种流行性,此从古未有之变态。盖一代之亡,学士大夫作为笔记,追述先朝故事,多寓忠爱之忱,独近世不然,故余于此类纪载,不乐寓目,以其本源先不正也。唯此书尚识体要。
初五日(十八号)。己酉晴。至傅及王芍庄处复珍。闻王幼山夫人逝世,自愧学术不精,误人性命,内疚于心,寝食俱废。余每诊一重证,归来念念不忘,有时为之不眠,此心颇为所累。然欲效江湖派以不关痛痒、不负责任之方剂搪塞病家,吾又不肯为也。
初六日(十九号)。庚戌晴。五女之乳妈忽患霍乱,几濒于危。凌晨即起,为之检定方药,遂不能就枕。幸得孙真人一方服之而愈。饭后至司法部街张毓皖(家骏)处(甲辰翰林),为其太夫人诊疾。至庆乐观鲜灵芝演《蝴蝶杯》,极视听之娱。夜,饭于致美斋,澜翁作东。门人塔式古赠余吴挚甫、张廉卿二先生合评《史记》。从前门人李子周曾赠余洋装本,用洋纸两面印,偶一破损,无从粘补,且印墨稍重,即侵及另半叶,殊不适。观此重印本,改从旧式,颇胜。
初七日(二十号)。辛亥阴。饭后至芍庄处复诊。又至广惠寺吊秋丞兄之丧。访李嗣翁久谈。又访许季芗未晤。量能邀益锠夜餐。魏文石来见,出示其父静涵信,知文石之弟若泉病殁于上海。余于贞女烈妇,极表尊敬,而平日所持学说,则极不以过门守贞为然。
夫妇以情合,以义守也。既无夫妇之情,安有守节之义?归太仆《张贞女辨》持论甚正。
故法律不重守贞,不禁再醮。旌表之典,出于例外,所以励薄俗也。唯若泉英年好学,致可惜耳。检出庚帖聘礼归诸原媒何志霄。写对四付。
初八日(二十一号)。壬子晴。杨慎之、景周偕来,皆新取知事。量婿保送知事,亦审查合格。午刻至珩甫处,为其次媳点主。产后发热,医陈姓以大苦寒剂投之,三剂未终而命绝。略进午餐,至傅、张二处复诊。傅氏白喉证,十愈六七矣。又至总布胡同赵李卿处,为其夫人诊疾。归寓背痛腰酸,卧懒于兴。宝惠将行,以二十年前所买《文献通考》与之。欲究经世之学,舍正续《通鉴》及此书,无二道也。寄五、七弟妇信。
初九日(二十二号)。癸丑晴。李师葛来谈。至益锠午餐,偕惠同车至杨荫北处诊疾,顺作琉璃厂之行。傍晚又至陈公侠处诊疾。出城赴朗轩又一村之约。寄新甫信。
初十日(二十三号)。甲寅晴。西圃芍药盛开。洋月季四丛亦含苞欲绽。此乃四年
前盆景花开后移植圃间,枝条茂密,高可隐人,花不下百馀朵。凡花皆以向阳避北风为宜,种之无不活者。午刻至岳云别业赴杨时百之约。何志霄适在京,电约过寓,面谈,请其函致魏精卿于晋省。晚诣益锠夜餐,锡兄作东。接萧亲家信。
十一日(二十四号)。乙卯晴。饭后至盛幼盦处诊疾。又至张处复诊。宝惠起身南行。
十二日(二十五号)。丙辰晴。午刻至赵李卿处复诊。余初八日初诊,断其为少阳证,决非胎气,且注明切忌温散。旋请吴绎芝来,见余方案,举其说而悉反之,病家悦其言,服药三剂而病剧,经水复来,显非胎气,乃思吾言,急电相邀,而病势颇棘手矣。在吴绎芝忌余特甚,不惜相反以示奇,乃医家同道相轧之恶习,其如病家性命何?又至什锦花园瑞裕如处诊疾。晚,约张师、锡兄、量婿在龙海轩夜餐。接新甫回信。有清中叶,东南名医称叶、徐、薛。以余观之,徐、薛皆非叶匹也。叶先生治风温及幼科痘疹,补仲师所未备,救众生之沉冤,可谓独立医宗矣。
十三日(二十六号)。丁卯晴。午初赴便宜坊孙子久之约。散后至谢、赵、瑞、张、盛五处复诊,傍晚始归。又写八言大对一付。今日医、字所获共三十元。在盛幼安处晤萧亲家面商一切,脱尽俗套繁文。又阅《金匮》十馀叶始就枕。此心不妄用,庶几静而专。
十四日(二十七号)。戊辰晴。舒城孙山甫(家彦)来见。其母何氏,金波表伯之女,吾祖姑母之孙女也。山甫为吾表外甥,述及寿萱表伯已于去秋在西安病殁,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