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
尹新吾指为肺实。余诊其脉,颇非虚象,劝其服尹方(大小青龙方增减)。傍晚倦极,闭目即入梦,力起写应酬字多件。纵笔作二尺馀大字,顿祛睡魔。澜翁来夜谈。接大兄嫂信。
初九日(廿三号)竟日阴雪。大媳三十岁生日。饭后至陈处复诊。出城祝花农前辈寿。在三兄处晚饭。雪花如掌,马车踏琼瑶而归。
初十日(廿四号)阴,微雪,夜雪尤大。萧小隐、施孟元来见。至黄柔济处为其夫人诊疾。夜七钟至春艳院,赴渠楚南之约,余所召者为补情天,毗陵人也。
十一日(廿五号)阴。闻女伶刘喜奎色艺双美,特约桐琴甫及福兴居孙掌柜(以其可派店伙预占座也),宝惠同观之。未刻先至陈处复诊。又为庄二姊诊病。即诣三庆园,刘伶演《玉虎坠》全本,已登场,姿容果胜,女伶中无出其右者。刘系南皮世家女也。夜,饭于福兴,惠作东。
十二日(廿六号)晴。午前至牛排子胡同志雨民处行吊。归后为湿饮所困,倦不能支,九钟即就枕。还清恒裕借款三百元。两次共还六百元,本利俱讫。
十三日(廿七号)晴。至庄、陈二处,陈病已霍然,可占勿药矣(病本不重,几为吴绎之、米品三所杀)。出城至献廷处贺赘婿之喜。又答拜郑士敬。顺至同生取先妣放大遗像,原像仅六寸,年久减退极淡,今展为二尺四寸,神气转见充足,同生之艺高矣。敬捧以归,悬之内室,朝夕相对,稍可想像慈颜。宝铭夫妇挈升孙归自沪上。澜翁、润泽来夜话。铭媳胞弟晋元来下榻。接大兄信。
十四日(廿八号)晴,大风。隐公偕其友贺逊飞来见。贺江西人,其胞伯尔昌,癸巳同年,又出次远堂伯门下。逊飞癸卯孝廉,考取知事,在京因乱党嫌疑被捕。在狱中晤隐公,论学,遂师事焉。黄次公、聂双江之事,吾见今日矣。坐人力车冒风为庄二姊复诊。
惠儿亦来,同坐骡车而归。张先生十七日解馆回蓟,邀至益锠饯行。寄宝应刘我山年嫂信,回复求亲。临睡时构思稍苦,陡觉气逆心荡,汗出不止,终宵神魂不宁。真衰象矣。
十五日(廿九号)晴,甚寒。倦不能兴,随意看医书。傍晚力疾祝献廷生日。至便宜坊赴澜翁之约。发天津李宅快信。
十六日(三十号)晴。体中仍不快。饭后思缄来谈。周采丞同年函邀为其孙诊病,梁升未将住址问明,在绒线胡同往返,遍寻不得,因至庄处复诊,二姊将南旋,余诊其尺脉极微,寸脉转大,上壅下虚,恐致猝然眩仆,力尼其行。灯下写经一叶。张先生年底解馆,起身返蓟。
十七日(三十一号)晴。李处请点主,四钟附快车赴津。李宅办丧事,无下榻处,乃住德义楼。在饭店夜餐毕,即至李宅与婿女略谈而返。夜半为廊下电铃所扰,不成眠。
凡声之足以惊人者,以金器为最。金能克木,故胆脏闻金声,其惊倍重。
十八日(二月一号)晴。午刻李宅以马车来迓。未刻点主,刘幼樵、张槐卿襄题,皆玉堂旧侣也。唯便小帽,长袖对襟马褂,著靴,殊不足以尊瞻视耳。归栈,钱新甫、沙紫垣偕来访,同至饭店夜餐,兼约王金子。紫垣作主人。夜,移居楼下一大室,冀可避嚣,乃楼上拖椅移物步履之声,其惊如故也。幸客眠稍早,未受大累,因知欧式居室断不如吾旧式之为安适也。
十九日(二号)夜半即雪,竟日未止,入夜更甚。玉山来谒,偕至第一楼午餐,同坐李宅马车往助执绋,至则知举殡已改明日,因留,与嗣翁、典臣伉俪闲话至夜分始冒雪而归。外间凛冽不胜,而屋中甚暖。
二十日(三号)天竟放晴且和。余因明日定为冯石卿点主,不能留津送殡矣。玉山来,偕餐于饭店,又送余至新车站始下。七钟一刻抵京。
二十一日(四号)阴,大风,极寒。未刻为冯石卿点主。石卿八月间患痢甚剧,术者曾决其今岁必死,故石卿自意必无生望,已备遗嘱,竟为余以十剂药治痊。不料十五日夜眠,为煤气熏毙,次晨家人怪其不醒,呼之不应,抚之已冰。命数之不可强夺如是。至公善堂查核工厂账目,冒风寒而归,抵内屋,即大吐,翻肠倾胃,其苦万状。澜翁入内省疾。接崔子禺丈山西信,并伴函四十元。
二十二日(五号)晴。寅正立春。宝惠黎明附车赴江宁。饭后与夫人同车至庄宅为二姊复诊。又至总布胡同瑞宅诊病(不起之证)。闻小松丈卧病,至贤良寺访之,为诊脉立方。归后又在电灯下写小直幅一件。
二十三日至除夕目疾失记。除夕复谢崔子禺丈信。又许叔屏信。又复萧小虞亲家信。
又复门人范隽丞信。又致李嗣香亲家信。又复王季樵前辈信,均付邮。

澄斋日记
乙卯正月初一日(二月十四号)丙子(〔眉〕以后每日皆注干支,为看病之用)
晴。子正焚香谢天。辰正向东北行三跪九叩礼。在祖先神像前行礼。在至圣先师像前行三跪九叩礼。合家贺岁。与夫人同车至南横街三兄处。饭后率酉儿外出拜年。行经景山前,酉儿问地安门内大街两旁有廊丛屋用处,吾告之曰:此即廊房也。帝王建都,左宗庙,右社稷,前朝,后市。地安门正在大内之后,明代由官建此廊房,租与商人卖百货(二十年前抱城之东西荷包巷,今之劝业场、青云阁等犹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