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益锠午餐,宝惠同往。未刻赴农会议决香山分会事,又履勘试验场一周,拟试种美国棉花,外国甜菜、茄子及日本樱花。留连至日落始出城访隐公,为小孩诊疾。谢质我推我八字,
断定今年过夏至后,必有大际遇。在此五年辰字运中,可以功成名遂。频年所遇卜者、相者、推星命者,无不谓甲寅春夏间,将大用于世。其信然欤?余近来深信命运之理。去年天津石瞎子亦谓,此运中数当革职。乃竞完名全节而退,此人定足胜天也。至又一村赴马少蘅之约。旬日来气坠圊脓,旧恙复作,衰病日增,深可慨叹。
二十日(十六号)晴。随意看《书影》一卷。其中论坎离水火之义甚妙,推其理可以悟医。三兄来谈。未刻访苓西,适侗厚斋、叶仲鸾、李新吾俱在座,剧谈至上灯。至安庆馆赴徐花老之约。
二十一日(十七号)晴。蘐侄女电告明日抵京,因访会兄昆仲,恳其函托税局照料行李,免查验之苦。隐公来谈。灯下写应酬数件。读范史论赞数篇。
二十二日(十八号)晴。宝惠收拾西院厢屋为书斋。前松后竹,四壁皆花。余题额名曰筠心馆,取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之意。明窗净几,书画灿烂,林影鸟声,几忘身在城市矣。饭后偕夫人率宝惠至玉姮拍照。因苓西以眷属小照投赠,持此为报也。玉姮馆有玻璃影石庵书多幅,细玩之,完实虚婉之妙,兼而有之,不愧大家。归后检清爱堂石刻静阅一过。其中所刻小楷数种,最称精诣,结体运笔,直到古人,自是真实本领。余习书十馀年,翰札颇有独到处。唯小楷全无能力,必通此一关,始称书家。晚,至中华饭店赴李俊丞之约,以崔子禺丈推荐调往山西。接澜翁信,随手邮复。
二十三日(十九号)晴。便脓气坠加剧,又是五年前况味矣。竟日未出门。
二十四日(二十号)晴。病不减,目又红,不能观书,闷极。傍晚勉强坐马车至宝瑞臣处为其夫人诊疾。伯葭招饮天和玉,辞之。
二十五日(二十一号)晨,微雨旋晴。春分节。圊脓虽止而气仍下陷。竟日未出门,静坐写册页两开。余嘱清秘阁选好单宣裱成册页一百开,界以乌丝,兴之所至,随意挥毫。
亦遣日养心之一助也。又写粮店牌额廿三字,得润笔廿三元,可以买书买帖。宣统皇上加恩先朝师傅,赐开复大学士翁同龢谥文恭。
二十六日(二十二号)晴。气坠未减。午后力疾至昆师母处己丑公祭。余用摘缨帽元青褂行礼,稍憩即出城至大庆元赴贻来牟面粉公司股东会。又至武进馆赴恳亲会(即同乡团拜之新名词),茶点,拍照,奔走甚惫。澜翁自津来京,下榻簃中。
二十七日(二十三号)晴。饭后扶病至农会,公请王大京兆(治馨),临时来辞。次日始知京兆即于今日解职矣。东城汪宅,有昆腔局,托侗将军转请,澜翁往,而余以疾辞。
二十八日(二十四号)黎明大雪,至午刻始止,寒甚。春分后乃有此天气,恐麦苗难免受损矣。未刻,同乡在松筠庵议治河事,以气坠正剧,未往,服补中益气汤一剂,傍晚颇可支持,勉强至致美斋赴袁幼安亲家之约。程伯葭、庄思缄均来视余疾。接表侄蒋彤伯信,拟即北来。吾母家只此子矣。
二十九日(二十五号)晴,寒,冰。再服补中益气汤一剂,病势甚减。会臣兄归自天津,同饭于益锠,澜翁作主人。三点钟澜翁回津,宝惠同行赴南京。
三十日(二十六号)晴。气坠渐减。细读《诗经汇纂•鸱鸮》、《东山》两什,先详看训诂、名物,次详审诸家大意,然后高声朗诵,以融贯而谐畅之,兴味甚永。“我徂东山,慆慆不归”二句,朱子谓其无韵未详。不知此诗“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四语,乃作诗题目,为乐章之节奏。每歌一章,必先用乐奏此四句,如今乐之过门并不入歌,故不押韵。凡诗篇一章之首,必有重复通用之语。后人说诗,嫌其重复,或删去次章以下,而仅于首章存其文。此则未经删节者,故每章皆有此四语也。至若“雨无正极,伤我稼穑”二语,则并首章而亦误删之,遂致题目标为“雨无正”,而诗无其语矣。又如《南陔》、《白华》等有声无词,则如今乐之《水龙吟》、《点绛唇》、《傍妆台》、《哭皇天》等,名为牌子,但有工尺调而无词。
三月初一日(二十七号)晴。时近上巳,寒冰犹未融也。北地无春,百二韶光真虚
度矣。苓西来谈今日时局,正如浮舟于惊涛骇浪间,未知所届。但使稍有生计,正以杜门小隐为佳。外间纷传余将人仕途,安知吾用心所在哉!读《诗经。破斧》、《伐柯》、《九罭》、《狼跋》四篇。《诗》之小序,虽未必真出圣门,然汉去古未远,其说当有所授,故后之说诗者,皆循其义,伊川、东莱亦守而不变。朱子乃尽翻前案,以己意悬揣二千年前之用心。今观《汇纂》所录诸家之说,从小序者十之七八,遵朱者不过二三,亦足见心理所同然矣。至于训释名物,异同得失尤多。五十老翁,非讲考据之时,不更论及。
初二日(二十八号)晴。每日益锠或饔夕飧,皆与尚九兄畅叙,不琐记。饭后用朱笔续录查初白《瀛奎律髓》评语(雪类)。叶华生来谈。张先生五十初度,送祝敬二元。灯下读《文选》杨德祖、吴季重两笺,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