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吃亏,言小心,言当下本体工夫,无不合一。
饭后赴进步党换证书。又赴社政会。又至嵩阳别业赴中国工党欢迎会,公推余为总参议。
在恒裕少坐。董润泉来夜谈。
二十六日(三十号)晴。闷燥殊甚。石顽偕永贞上人来访,湖南诗僧也。西刻至惠丰堂赴北城医会公局。
二十七日(七月一号)阴。看《泾阳年谱》。《泾阳十书》,为余十年前拳拳服膺。自称私淑弟子。今更拈起玩味,觉意境又与前不同。申刻微雨,冒雨至顺校。至同兴堂,赴萧翰臣之约。质雍来弦歌。
二十八日(二号)晴。看《通鉴•魏明帝纪》。杜恕谏用廉昭诇讦大臣疏,语葚切至,而文特长。经涑水删润登之《通鉴》,弥觉事理充足,曲折尽致,读之数过而不厌,足见贡父炉锤之妙。饭后隐公来谈,论龙溪、泾阳、景逸之学,极有道理。处今日诪张嚣竞时代,乃能为举世不为之学,真难得第二人也。又释否、泰二卦初爻之义,知其所得者深矣。曹涤新亦来久谈。晚至醉琼林赴王仲芗之约。阅《东方杂志》,有《社会今日趋势吾辈自处之方针》一篇,煞有见地。
二十九日(三号)晴。未刻至松筠庵,与李、袁、金、高四君议农会事。南园来夜谈。南园新买石印汉隶四种,内有明拓《张迁表》、《武荣碑》,皆有覃溪跋语。以余所藏旧拓本相比,《张迁》不相上下,《武荣》则字多而清楚,较石印本当早百馀年,真宋拓也。
学书不透隶书一关,终无根柢。
六月初一日(七月四日)晴。桐城叶华生(英。玉书同年之侄)来见。饭后为郑师写扇二柄。石顽、珩甫偕来。灯下作孔社辞职书。数月来,含忍相处,志愿不达,宗旨不同(吾之志愿、宗旨,在举行先圣祀典,以示依归;编辑社报,以洙泗学说正人心而靖民气。而徐社长则日孜孜于画公事,指定职员,推举名誉社长,开会欢迎阔老,每星期作例会),名誉日隳,进行无望,匡正则斥为反对,黑稿而联署姓名,若再依违其间,未免自欺其意。与石兄熟商,决计相率辞职。亚蘧责余于开大会投票举社长时,自信过深,不肯运动票数,致此失败。斯言诚是。然区区一正社长,乃亦出其种种卑险手段,无所不至以谋之,岂余所能逆料乎?无事偶检小徐《说文系传》阅之,大有深味。古圣制作之原则,生人递变之见端,以及生理、形名、植物、动物诸学,悉可于文字中推求。从前但视为音训小学,作治经之阶梯,今乃悟其精深若是。小徐按语巧密博雅,允为许君功臣。余治《说文》,在光绪乙酉至庚寅,购书颇富,独未见系传。致力最深者,为段茂堂、王菉友两家。
近五年前,始得此姚氏翻刻本。嗣又得祁氏原本,然日力脑力,均远逊少年时,不能定课自淬矣。儿辈光阴虚掷,更甚于余,岂非至可痛惜之事!
初二日(五号)晴,甚热,避暑不出门。静坐簃中,读《通鉴•魏明帝纪》,以陈志细加参核,乃知涑水剪裁去取之功。妙义环生,绿阴满地,顿忘门外炎威矣。
初三日(六号)晴,燥热殆不可耐。午刻赴农会,为讲习所诸生行毕业礼。会中备午餐,餐后拍照,时已四钟,驰赴亚蘧广和之约,宾主已散矣。石顽兄来夜谈,论诗说掌故,欢畅几忘更深,朋友间久无此乐矣。徐社长复书,盛诩其修饰房舍之功,将以此为官场之美富乎?无胸襟,无眼光,隔靴搔痒而已。牧斋、梅村入本朝后,诗多微词座语。从前怵于文字之祸,不敢明言,今日何人能作郑笺乎?石顽盛称同年文道希(廷式)宫词四十六首,据为信史。文诗多及掖庭秘事,近于《汉武内传》、《飞燕外传》。自谓得之于其女弟子珍妃、瑾妃,皆外人所不详。然道希衔西朝戮逐之恨,恐有附会失实处,殆谤书也。
石顽笃信之,过矣。
初四日(七号)阴,天忽凉爽如秋。社政进行会举行周年纪念会,到者六十人。巳刻开会,午正散会拍照,丹云丈备午餐。孔社来社员十人,代表全体,出而挽留,晓晓聒耳,不得请不去。余于是再辞职矣。若仍腆然就职,不特近于儿戏,而反复无常,亦太无人格矣。徐社长亦来絷维,未晤。刘壬三来商校事。客去倦甚,依枕朦胧。
初五日(八号)阴,傍晚微雨。吴竹楼亲家来谈。李毓如丈电招为其儿妇诊病。至则棺椁衣衾俱备矣。余诊其脉,犹有一线生机,审为热入血室,姑依法治之,未知能挽回否。至顺校议接办下学期招生事。小暑节。
初六日(九号)阴。小松、季超两丈来谈,邀往聚魁坊午餐。出城至李处复诊,似有转机。病势至此,犹复顾虑多而议论杂,最为医家所忌也。换胶皮人力车至北城赴马辉堂约。归路过内东华门,凄怆欲泪。

延子澄学士书来,以昔年三十三天征和诗卷独无余诗,请为补作。爰依韵答之。河山既异,风景亦殊矣故园荒尽瓮城边(学士以蒙古部落驻防镇江),小隐长安别有天。飞白漫寻栖凤苑,削青早断获麟年(学士自国变后断手,不复吟诗)。清泉洗耳传新语,破帽随头恋旧缘(君杜门不闻世事,发辫犹存)。(原稿空出一行半,未成或未录尾联。)
初七日(十号)晴。葛霞仙同年来谈。饭后至李处复诊,病竟不可为,兴辞而出。
在恒裕少坐,雨至驰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