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架上无白沙语录可查,不知字句有异同错误否)。此虽近宗门作用,然觉之前自有一段存养工夫,到得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所谓觉也。既觉之后,见得日用寻常,色色形形,万殊一本,性体中非不足,性体外非有馀,怡然涣然,一切荣辱死生更何足道,夫子乐在其中,颜子不改其乐,皆此理也。
有得于心之谓德,要识得天地万物悉备吾心一点。本体之明,亭亭当当,不待着意安排,不假向外搜索,但常常提醒,不令昏杂,到人欲净而天理见,天地位,万物育,便是知德尽头。
曾点见得一举一动,天理流行,无少欠阙,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因物付物,而我无与焉。
扩而充之,即夫子老安少怀,其胸襟度量亦是如此。斯者何?炯然不昧之良心也。功夫之得失盈歉,分寸离合,他人所不及知,而良心无不知焉,更瞒他一些不得。开云未信,正是近里着己,甘苦自道语,故夫子说其不欺。此四章书看似不同,实是一理,乃悟中离先生一串说下,真是善于启发也。吾辈用功欲几于闻道知德地步,窥见曾点、漆雕开意思,一言以蔽之曰慎独。写至此搁笔微思,闻马贵鼻息正酣,邻友亦阒寂无声,市柝轻送,凉风徐鸣,真觉此心旷然,毫无胶扰。呜呼!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夜气之存,盖无几矣。此情此景,非静中安能领取哉!
二十三日,癸亥晴。车驾还宫。写大卷一开。马积山来谈,因往蔚廷年丈处贺嫁女之喜,留彼陪媒。男媒陆伯葵师(叔坤去岁挑誊录出其房),女媒陈梦陶世丈。席散即归。
源丰润午刻邀福隆堂,辞之。归寓复写卷一开半。晚,至福隆堂赴李慧叔年丈之召,召秦。
二十四日,甲子晴。往西城及城外谒见各师。在季兄处午饭,次伯处小坐,顺至五圣庵答拜积山并晤濮云依,掌灯归寓。天气甚热,三棉颇不能胜。
二十五日,乙丑晴。往东城谒各师。在同和楼午餐,四点钟归寓。伟丈来候,不遇而去。写大卷半开。发常州电,为老丈挪款事。
二十六日,丙寅晴。闻大兄出城,因至五圣庵恭候,至则已往他处,不克晤。在濮氏昆仲处午餐。往武阳馆候季兄,在老丈处久坐。掌灯往财盛馆观剧。乙酉团拜,大兄来招故也。一点钟归寓。
二十七日,丁卯晴。写卷两开。饭后衣冠入城,在徐荫轩师相处论学至三点钟之久。
师云,主敬主静不可分而为二,世人诋周子为禅学,只缘错认静字故也。又云,一字彻始彻终。“道之大原出于天”,此一之最初;“唯精唯一”,此一之极至。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浑然天理,一私不杂,此境非圣人不能。学者只从主一入手,到得纯熟后,或者有无所用主之一境。至于用功之时,则不可存此心而妄希高远也。又云,今训诂之学盛兴,动斥义理为空虚之说,不知子臣弟友何者是虚?孟子云,践形尽性,有物有则。义理不外形色,世人跳不出子臣弟友圈子,即跳不出义理二字,安得以空虚目之。又云,今人讲训诂,习辞章,其心只是骛外,圣贤教人无非近里着己下工夫。子夏在圣门列文学之科,为后世训诂词章之祖,而其论求仁则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曰笃曰近,直指本心,何尝教人骛外来?余因问:姚江良知之说究竟如何?先生云,良知之说未可厚非,阳明实从《学》、《庸》、《语》、《孟》中体验出来,特以此提倡,学者不善领略,遂专守良知求顿悟,遗却居敬穷理下半截工夫,走人弄精魂一路,故其门人当时已多走作,后世亦遂群起而攻之。余因问:良知固出孟子,若《学》、《庸》、《论语》则未之前闻。先生云,良知之义非孟子杜撰。《大学》云:“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不待学而即能,诚求者非良知乎?《中庸》云:“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甘苦酸咸孰不知之,而其所以知甘苦酸咸者,则人日习而不知,然则此所以能知者,非良知乎?《论语》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子路气质虽觉略粗,何至如此自欺?夫子所云,正欲其向良心上讨取真幾,炯然不昧也。非即阳明所谓一点良知,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亦只不要欺他云云之旨乎?推之《易》云,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此知亦即良知。不过孟子以前未尝道破“良知”二字,其理则可参取也。大凡学问门径不同,而及其至则无不同。譬如适京师者,或自崇文门入,或自彰仪门入,或自东西二便门入,其所入虽别,而其至京师则未尝有别也。但当潜心理会,身体力行,不必过分门户主张太甚。又云,前西宁办事大臣豫公(师),现在西城建一乐善公所,每月十六日集诸生讲学。此公虽系姚江之学,而其所讲则多有启发处,亦一时儒者也。又言广西刘嘉树前辈(名誉),操履平实,于此道大有功夫,现住西河沿,嘱余试后往从论学。又在昆师处少坐。大风扬沙,乃归寓。接少甫信。
二十八日,戊辰晴。写卷两开。冯聃生来拜。饭后至乌师处吊师母之丧。又至陆凤石师处交《仁寿镜赋》教习课卷一本,未晤。归寓写卷半开。怀冰来谈,因邀余致美斋小饮,步行而归。《四书反身录》有一段云:人之所以为人,止是一心。七篇之书反复开导,无非欲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