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因燥热不堪,偕锡兄、宝惠至西升乎园洗浴,晚餐于大观楼。
挽晋甫兄联不甚惬意,改撰一联,较为激昂悲宕。
生何足恋,死何足悲,看莽莽乾坤,一瞑安知身后事;相见恨迟,相别恨速,听凄凄风雨,旧情都到眼前来。(〔眉〕此次日雨中作,故有下联第三句。)
初八日(二十一号)午初仰恭来谈,大雨旋至,留其午饭,坐簃中纵谈时局,兼指示作书要妙,因写扇二柄、册一方。驾吾车送之。大雨淋漓,彻夜未止,召盲师唱曲,卧而听之,雨声歌声相应也。
初九日(二十二号)大雨竟日夜,百事都废。看《民立报》三份。傍晚雨少止,率惠、铭、襄、纶戴笠着屐,踏泥潦至太平湖,看水波与岸平,几没桥板,湖之北岸小户岌岌有北流倒灌之忧。复大兄信。
初十日(二十三号)前半日雨声仍盛,午后渐止。一日随意读书看报消遣。复思缄书。
十一日(二十四号)阴。饭后散步太平湖。天气颇凉,竟着重夹。灯下看《金匮•疟疾篇》,余悟性忽开,若有神助,举诸家注解而泛扫之,独与《素问》长沙一灵相照,不觉乐而忘寝。拟作疟疾不专属少阳经说,略创草稿,日内当足成之。
十二日(二十五号)阴。四钟至江苏公会(在省馆)。八钟孔生公择来受医学,日以为常。接伯葭上海信。得隐公论学书,凡二千馀言,期望规勉之意甚挚。惜余有所牵率,不能专力斯道,以副所望,然余所抱为学宗旨与隐公不同,亦有不能附和处也。
十三日(二十六号)晴。四钟赴教育统一会,与评议诸君酌改章程。复门人迎静斋信。
十四日(二十七号)晴。午前八钟赴社政会,因炎热,改九钟开会,十一钟散会。
会员到者渐多,议事亦有条理,气象精神均见进步。偕锡兄、惠儿午餐于广和居,制肴醇洁适口,他处无其匹也。有老伙友三人,尚及见先君及余儿时吾家饭于此者,倏三世矣。
追话旧事,不胜今昔之感。天气闷热,归家小憩。四钟复至安庆馆,赴中国学报会,发起者为王书衡、郑叔进、吴经才诸君。将以一苇障横流,一粟开世界,真吾辈之天职也。余极具同心,愿肩报务。本日粗发其凡,至办法则下会详定之。傍晚,大雷电暴雨,顷刻水深尺许,暑气顿消。草复隐公书稿。
十五日(二十八号)阴雨。未刻至辅仁书塾,集诸童三十人,发修业文凭,此为第一次成绩也。在三兄处久坐。
十六日(二十九号)竟日雨,潮湿气刺鼻,物皆生毛。此南方天气,从前北京无此景象也。缮写草复隐公书。吾为学宗旨始终与隐公不同,其来书以吾志在事业为非,欲吾闭关潜修,用退藏于密工夫易之。藏密乃慎独工夫,非着境地言也。复书力辨之。然隐公颇执成见,终不能欣合耳。先世母生辰拜供。杨景乔来商学堂事。教育统一会员高铁民来议章程。
十七日(三十号)晴,热甚。读《通鉴》、看报消暑。傍晚偕锡兄至劝业场理发。夜,饭于斌升楼,锡作东。夜闷热,不能安眠。
十八日(三十一号)午前复雨。吴必芬来谈,述去秋湘事甚详,令人愤懑。雨止出城,至汪处行吊。三钟至郑叔进寓,赴中国学报社(事务所暂置郑处),公定章程。灯下再草致隐公书。前年有《国粹学报》,乃邓实、刘光汉诸君所编辑,寓排革之意于学说,使一般聪俊少年,皆印其说于脑中,遂成去秋之结果。法国大革命,发于卢梭;欧洲立宪政治,发于孟德斯鸠。学说之力,过武力远甚。归寓偶检其一册阅之,为吾学报之程式。其中有《王艮传》一篇,发明泰州学派,精深简要,吾读之三过而不厌。梁任公评《明儒学案》,极重泰州一派,谓其人皆有气魄,能担当。如此讲学,乃于国家于社会皆有益处。梨洲盖亦重之,而重违时论,稍下微词。余于姚江派下,服膺龙溪、心斋。如两先生,始是能明师说者。若绪山、南野诸君,只是守耳。
十九日(八月一号)晴。岳父学周先生、岳母缪恭人七旬冥寿,采涧夫人在广惠寺作佛事追荐。余在寺一日。锡三、珩甫、敏仲、吉甫、三兄均到。散步思家坑,见大雨之后,丛葬尸骨暴露纵横,历历可指,惨不忍睹。归寓电告区长张润泽派清道夫加土掩埋。
灯下缮致隐公书两大纸,书分两大段:一劝其当任先知先觉之重,勿以此道为单传秘授;一劝其勿骂孟子。夜半微雨。
二十日(初二号)晴,甚热。会客数人,皆因姚石老新充蒙藏局总裁,托为位置局员,天热我冷,何能仆仆为他人奔走哉!两日中,面恳函恳者十馀处,亦足见京官失业之苦矣。我不过石泉之友耳,石泉处更可想而知。灯下看《明儒泰州学案》全卷(梁节本),殊不觉热也。
二十一日(初三号)晴。饭后吊梅叟之丧,挽诗挽联林列,可以想见其人。又至珩甫处为其小孙诊疾。
二十二日(初四号)晴。巳初刻赴社政会,会员到者八十人,提议两案:回教阿吽王宽等拟赴回疆,劝导回民勿受俄藏之愚,与中央抗拒,求代呈大总统颁发文件,酌给旅费案。评议部报告修正案。投票补举协赞员(因陆钟岱请假),添举各职员。十二钟散会,至恒裕拨付款项(还公善院一百元,付乾祥米店一百元,付乾兴木厂二十九元)。在大观楼午餐,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