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党大败,死伤极多。愚民无知,贪其每日四十铜元之饷,应募赴战,以戕其生,可恨亦可怜。延平大兄有电致二侄女,郡城已失,署中平安。又接徐花老天津信并诗数首。
初十日阴。袁总理入都,余以不在朝列,未通一刺。昨总理嘱令子芸台右丞特致殷勤,请余相见,勉为一行,值其阁议未归,遂留刺而去。饭于恒裕,至文明观剧,锡作主人。儿辈接骏侄上海信,知全家俱避乱在沪。闻友人谈张謇旧事甚详。謇本陆氏子,其母鬻于通州张姓,名张育才(别见《辛亥见闻录》)。
十一日晴。葛霞仙同年来谈,论及贵州岁入不及三十万金,平时全仗各省协济,今亦如盲如狂,学人称独立,新党之无意识若此!福州素以贫瘠著,尚会臣到任时,藩库只有银五两,会臣来书谓五日不度除夕,而新党不知也。既独立,乃大失望。经费一无所出,电催外府县解地丁银,皆不应。叛党窘甚,恐取销在目前矣。山东巡抚孙宝琦三电请治罪。
诏责令效力以赎前愆。有靦面目,真不知人间有羞耻事。闻江西巡抚冯公汝骙在九江自尽(〔眉〕冯公谥忠愍)。又闻山西乱兵蹂躏北路,陷宁武、代州。饭后坐话兰簃,重理故业,评录《瀛奎律髓》二卷。又圈读张廉卿文一篇。
十二日晴。作霖来作半日谈。傍晚赴万福居周仁三之约(周名正朝,在行间三十年,于兵事颇多阅历)。石荃、镜湘同座。归寓,晋甫在此。
十三日晴。午刻赴右二区议事会,议练户团保卫闾里,余认捐一百元。晚赴天福堂,议顺直学堂事。
十四日晴。江苏旅京各界聚众千馀人在省馆,要求分所存公款(常府二百馀人,成衣、厨役、工匠居其大半)。元和师相约各府值年共议,姚石老来约,偕行。议以三千金匀给,定期核发。闻群不逞之徒已围困吴蔚老于馆中(蔚老家眷徙津,独移居省馆),拆屋毁物,势将作乱,师相急电赵大臣派兵弹压。时已闭城,不知若何解散。人心喜乱,大
非吉兆。闻南京有失守之说,张提督溃兵窜扰江北。电报久不通,未知确否。又闻陕西土匪逐处占据,山南北皆受其害。夜与郑先生闲谈,因思咸丰朝天下糜烂,无一片干净土,其祸患过于今日(两广、两湖、江、皖、赣、浙、闽皆发逆,山东、河南、直隶则捻匪,陕、甘、新疆、四川、云、贵皆乱。发逆扰及天津及独流镇,而夷兵且入至京师)。其时督抚守土,将帅宣劳,绅民结团自卫,或练民兵以御贼,为国家效死者,比比皆是也。今日则守吏望风而逃,绅民甘心作贼,求其乃心王室者,戛戛乎其难之。呜呼!当国诸公,不得不任其咎矣。五代唐明宗时,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言:“三辰失行不足惧,天象变见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竭不足惧,水早虫蝗不足惧也。贤士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廉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不闻深可畏也。”识者谓其切中时病。十年来,康澄所谓六可畏者,无一不蹈其辙,更加以贪人败类,贿赂公行,无一事非因贿而成,无一官非因贿而进,人心安得不去,大乱安得不兴乎?十五日晴。一夜大风,至晨未止。未刻赴农务总会,议暂停办。梅叟来夜谈。看《五代史合注》唐明宗、愍帝。潞王无端构乱,攫大位不满三载,自焚其身。宗社既亡,而令契丹坐收燕云十六州之利。好作乱者,果何益哉!
十六日晴。吴卓如、宝铭填写常郡发款执照。未刻赴医学堂。入城访麟伯,因顺直赈局运棉衣、棉裤各一千件赴固安散给饥民,由京汉火车至涿州,求麟伯减收半价,麟伯允之,乃作简致耿德斋,定于十八日起运。又访晋甫,留晚饭。适高云麓太史在坐,相与剧谈。奉皇太后懿旨,监国摄政王以醇亲王归藩,岁俸五万两,不预政事。此后诏旨宫中盖用御宝(御宝系小玉章,镌“法天立道”四字,印于宣统年号之下,如用印式)。各国公使觐见,皇太后偕皇帝御殿,如先太后故事。加大学士世续、徐世昌太保,保护圣躬。
官军克复大同。
十七日晴。周仁三来谈。未刻偕郑先生、梅叟、锡兄春仙观剧。谕臣民剪发自由,议改用阳历(地球列国不同历者,唯中国、土耳其、俄罗斯)。
十八日晴。先妣生辰拜供。饭后至北城吊凤勤节公之丧。又至后圆恩寺祝董四叔岳母生日。晋甫、珩甫均来夜谈。因看《五代史合注》,乃检《通鉴》后梁、后唐二纪读之,三日尽四卷。梅涧注《通鉴》,体大思精,而于五代尤有专长。观其疏证地理,议论兵机,详晰而精确,与唐以前不同,足见其用心所在。余于《鉴》,最喜读三国、南北朝、后五代,而于彼此争得失、分胜负处,不啻身处其间,运筹决胜。故每阅一时再读之,见解辄长一格。近与周仁三晤谈三次,余指画兵势,仁三骇诧,以为词臣乃能知兵,得力实在此百卷书耳。
十九日晴。门人徐敏伯自奉天来。未刻觐枫约文明观剧,有幼伶仅七龄,悬空献技,翻腾超跃,如猿猱,如飞鸟,观者喝采如雷。余掷银元一圆奖之。固由人力,亦天才也。
剧散饭于大观楼。以唐绍怡为全权大臣,赴武昌议抚局,英使朱遇典居间。
二十日晴。三兄五十生日(本系廿一日,因国忌改),午刻往祝。面后复赴献廷吃羊肉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