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值。在三兄处及恒裕久坐。亚蘧为民政部劾以借事招摇,声名恶劣,奉旨解任,交地方官严加管束,钦此。亚蘧聪明过人,只因近利一念,遂致此祸,可惜亦可畏也。作一简往慰问。至亲好友所遭如此,为之叱咤不怡。
初四日阴雨。西园红桃开矣,叶绿花红,异常娇艳。此心浩荡活泼,安往而不自乐哉!潘亲家来访,与商定月之廿八日为宝襄完娶。钱晋甫来畅谈。傍晚,偕锡兄至恒裕赴张景韩之约。慈溪杨德生太史(家骥)之夫人虐待其妾,妾不胜朴责之苦,仰药死。妾已生子六岁,腹又怀妊四月矣。妇人因妒而狠毒至此,闻之发指,德生甘为懦夫,坐视不救,亦有愧须眉矣。采涧适在钱宅赴宴,闻此事既悲且愤,不终局而归。人之贤不肖相去何其远哉!
恩允归田感赋试问东山竹,何如上苑钟。人疑归计早,天放病身慵。衮阙羞难补,官轻愧见容。
犹留恋恩处,泪洒鼎湖龙。
初五日晴。王季樵前辈过谈。饭后至北城拜客。归路访增瑞老。灯下写屏联十馀件。
梅叟来夜谈,述其尊人楚白表伯语曰:“贪之字近于贫。”又祁文恪云:“话到口边留半句,理从是处让三分。”(上句不甚圆,下句真见到语。)昨为梅叟诵一闺秀诗云:“第一莫栽红芍药,此花开日已春残。”叹其情致甚深。梅叟乃为转一解云:“犹幸添栽红芍药,好春已去尚留花。”更增福泽也。为东邻阿子实令嫒诊疾。
初六日丁卯科、戊子科在湖广馆团拜,未刻前往,与赵次山年伯略谈。上灯时至恒裕夜饭。复赴馆听谭鑫培唱《托兆碰碑》,归寓四鼓。
初七日晴。午初始起,至东邻复诊。
两日无甚足记。
初九日晴。己丑科团拜,在乡祠雅集,共到三席。至长椿寺行吊。
初十日阴。午后答拜城外客。花农前辈约崇效寺赏牡丹,行至中途,风霾甚大,乃回车。辛卯团拜,请江苏馆,亦辞之。上谕宣布新内阁官制,以庆亲王奕劻为总理大臣,那相、徐世昌为协理,改尚书为大臣,以梁敦彦(外)、公载泽(度)、荫昌(陆军)、贝勒载洵(海军)、贝子溥伦(农)、觉罗绍昌(法)、盛宣怀(邮)、唐景崇(学)、宗室寿耆(藩)、王善耆(民)。设弼德院,以陆润庠为正,荣庆副之。设军谘府,以贝勒载涛为正,贝勒毓朗副之。共计十七人,而满人居其十二。满人中,宗室居其八,而亲贵竟居其七。(〔眉〕十三人中,而满人居其九。九人中宗室居其六,觉罗居其一,亦一家也。宗
室中,王、贝勒、贝子、公,又居六七。处群情离叛之秋,有举火积薪之势,而犹常以少数控制全局,天下乌有是理!其不亡何待?)
十一日晴。壬午科团拜,在乡祠雅集,共列三席。归寓佩珂、季超丈、芝云丈同时来访。七钟至六国饭店赴翰西之约。
十二日阴,微雨。东邻复诊。未刻至便宜坊赴季樵前辈之约。至恒裕提回信成储蓄银行存洋七百元及子金十四元零。偕润田往崇效寺看牡丹,有姚黄二丛,花大香浓,欣赏不忍去。又二乔争艳一丛,合粉紫二色,尤艳绝也。与妙慈上人静谈养花之法。吴质钦来夜谈。
崇效寺看牡丹花国何年赐姓姚,江东姊妹更双乔(姚黄二株及二乔争艳一丛尤艳绝)。艳多能作群芳主,香重口口口口口。梵宇繁华开色界,诗家掌故积先朝(崇效赏花,屡见国朝名人诗集)。
东皇莫纵封娇妒,请命缄章违九霄。
十三日晴。王姬生日。午后吕幼舲来久谈,以钱塘吴印臣中翰辑刊《龚定盦年谱》见贻,搜辑殊富。余旧藏王铁夫先生墨迹,有复定盦书,因定盦名文集为伫泣亭,贻书规之。书凡四大幅,箴砭甚切。系丁丑十一月,定盦年二十六。此书大可补入谱中。其少年文名伫泣亭,亦仅见于此也。因录出付印臣。余所居之南,旧有王府,道光时袭封者为贝勒奕绘,好风雅,有《明善堂诗集》,曾有句云:“太平门巷吾家住。”自注云:“邸东为太平街,西为太平湖。”其侧福晋姓顾名太清,吴人,能诗,工绘事,著有《天游阁诗集》。
倜傥不羁,喜与江浙文人往来,定盦与之尤密,遂遭蜚语,贝勒欲杀之,惧而只身出都。
其杂诗所咏忆太平湖丁香花(“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赠与缟衣人”),忆都中狮子猫(“故侯门第歌钟歇,犹办晨餐二寸鱼”),皆指太清也(其“可惜南天无此花”数首,余疑亦有所指)。太清亦不自安,携其二子出居养马营(在锦什坊街,去鲍家街二里馀)。贝勒薨,嫡子袭,未几又薨,无子侄,乃以顾氏所生长子袭,始归府中。此事闻之缪筱珊丈、冒鹤亭商部,乃吾街故实也。(贝勒府后改建醇邸。)夜,狂风折树发屋。
十四日阴。竟日大风,若有意与花作冤也。饭后至东城祝周采臣太夫人寿。又祝张振老寿。爽卿及三兄来谈。灯下写王铁夫书。
十五日晴。约杨慎之来,偕至东邻诊疾。其疾种种现败象,无术挽回,相顾太息。
未刻至崇效寺赴荫北之约,牡丹大放,光艳夺目,真京师巨观也。崇效寺即枣花寺,多见于国朝名人诗文集。余语鹤亭,倘有人辑为一书,作此寺小志,岂非雅作乎?鹤亭大以为然。散后至云吉班,赴晋甫局,趁西城归。灯下作书致大兄。
十六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