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变之由,而曲施其补救。仲圣复起,不易斯言矣。近世泰西人重新理,于医亦然。每理一证,则推究尽变,著为专书。余尝服其善。东白此书,盖吾中医专家之尤善者也。云迈将雕印济世,儒者用心,其利诚溥,余乐为校正而序之,且以运气之理为吾医告,冀仁人君子推类以致其精也。宣统辛亥大兴恽口口初八日清明节。阴雨。四钟抵汉口,仍住金台馆。聚卿来访,偕饮于迎宾楼,并邀观剧,余惮行,命宝襄往。五弟妇渡江归宁。
舟中喜遇刘五风雨连天暗,相逢一笑温。江山全楚远,文献世家尊。铸铁真成错,投珠莫浪言。
同舟话衷曲,春梦记留痕。
初九日阴雨。十点钟登火车,三十五分开行。
初十日午前晴,过保定始阴,过长辛店则大雨两日矣。五钟抵前门,惠、铭、骏均来接,合家欢迎。晚,与锡兄久话。
十一日阴。稍缓销假,遂不出门。西园白桃花已开,馀则甫见萌芽,较江南气候几差一月矣。披阅两月中亲友来信。
十二日晴。署广州将军孚琦阅武回城,中途为顺德人温生才手抢轰殒。暗杀之祸渐行于中国矣。午后三兄、南园均来谈。
满庭芳别里中诸子苦雨成霉,颓云做懒,半月滴尽春声。客怀沉惻,鸿雁况凋零。赖有壶觞旧侣,多情甚,着意匀停。禁消得,一腔愁结,宛转付啼莺。新晴,才几曰,催欢正密,别恨俄生。算园亭花柳,负却清明。此去江天浩荡,三千里总泻离情。唯应祝,东风有便,吹绿到蓬瀛。
十三日晴。寄季文族曾叔祖及新铭昆仲书(附序、词)。梅叟、作霖来夜谈。
十四日阴雨。天池、景湘来谈。写屏对七件。余已决挂冠之计,不再销假矣。寄新铭昆仲书。
十五日晴。请锡兄缮代奏开缺呈。
十六日午后乘快车二等座赴天津。澜翁、仲衡弟、玉山侄迎于新车站,下榻澜翁仓廒公馆。
十七日阴。衣冠谒陈筱石制军,将呈面交。筱帅力劝从缓。余谓读书三十馀年,立朝二十年,稍存风骨。若靦颜俯首以受委员胥役之折辱囚禁,是为无耻,上无以见先帝,下无以见先人。裸体受检,倡优犹以为羞,乃施诸堂上官乎?筱帅叹息以为然,乃留呈而退。
十八、十九、二十日连日酒食应酬,颇疲(天津道洪翰香、津海关道钱莘垞、澜翁、许仲衡、沈冕士、沈幼彦、李啸溪同年)。采涧信来,促余定计,语语入情理。乃函致筱帅,催其入告。
二十二日筱帅来告,代奏折今日拜发。乃附午后四钟快车回京。
二十四日奉上谕:翰林院侍读学士恽毓鼎着准其开缺。钦此。余宦情素淡,笃信安命之说,以自得为宗旨。数年来,子孙繁衍,宝惠官运渐隆,时时以盈满为惧。故每夜焚香恭谢天佑,唯求得以保全。今幸获赋遂初,与世无争,与人无竞,读书写字,莳竹栽花,使此心常活泼泼地。内有贤助,外有良朋。多欢喜,少怨忿。以此养生,以此进德,庶几无负光阴乎?午后得见谕旨,顿觉无官一身轻,天空海阔,任我游翔,可为人生至乐。所不能恝然者,渥受先太后、先帝知遇优待之恩,未能报称万一耳。
二十五日晴。午后至讲习馆告辞。与周、熊、杨、田四公畅谈。
二十八日晴。辰刻,儿妇生男,是为第四孙。连日亲友来看余者络绎不绝,皆关切至深者也。酉刻至恒裕赴润田局。小园海棠、丁香、鸾枝、梨花皆盛放,五色交萦,争香竞艳,心中无事,玩赏徘徊,始知芳辰之可贵。唯封姨肆虐,若有意与花为难,殊恼人也。
看新小说《烟水愁城录》,有三语云:“凡人学问增积,其忧世亦愈深,为生无乐也。”洵阅历名言。
二十九日晴。未刻梅叟邀饮于后闸豫氏园(西宁办事大臣豫师,字锡之)。园距余居不半里,群花灿烂,而鸾枝为尤胜,花光四射,目为之眩,江南无此花也。席散,梅叟、润田、朗轩、珩甫、三兄步行过我看花。上灯时,余复出城,至福兴居赴李滋园之约。孟馨斋介绍其友王梦九来拜。馨将还晋,梦九实继其位。在宝兴隆取汉冶萍铁厂利息八十元。
四月初一日晴。凤老枉顾。政伯前辈继余提调史馆,见访畅谈。小孙洗三,命名封宝。傍晚访隐公。接冯星帅复书,详论导淮事,云冯梦华前辈已请款二十万试办矣。以洋二元买石印《陈勾山手批八家文选》,指示精细,开陈义法尤为详尽,盖家塾本也。书法逼肖香光,深足爱玩。尝谓今人读书幸福,远胜前人。自石印法行,从前不可见之本,皆可家置一编,供其诵习(如华山碑,昔人求见一本而不得者,今乃集三本而赏之)。而今人之肯用功,转逊前人百倍,盖得之过易,不免轻视之,反多孤负矣。
初二日晴。隐公率甘肃水生来见,盖少年好学者。未刻至医学堂访龙伯(新返自浙江),商改课程。又至津浦铁路公所。访朗轩于通记,偕饮玉楼春话别。禁烟公所调验头班,一侍郎,二阁学,三副都统,一左丞。嘻!纪纲扫地尽矣。革命党自香港入广州,以火弹、手枪轰击总督张鸣岐未成,焚毁督署大堂,伤人无算。凶犯旋就擒,并搜获军火甚多。闻上次温逆行刺,即志在张督,不幸而误中将军也。
初三日晴。许仲衡自津来。喻志韶、欧介持、罗季跃、王雪庐先后来谈。未刻访潘爽卿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