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瑞思义演说教育公理。刘君立夫、汪君鸾翔相继各抒意见。四点钟散会。赴陕甘学堂教育总会。又赴医学堂,因诸生放暑假,余特勉励数言,嘱其温习旧闻,毋荒于嬉。归寓已日落矣。侄婿吴德波伉俪侍福茨亲家自扬州来。魏高堂隆遗疏又云:“皇天无亲,唯德是辅。民咏德政,则延期过历;下有怨叹,则辍录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
此种公天下之说,自来无人敢如此说。
二十一日晴。癸卯荐卷门人沈铭清来见(字新三,平湖人)。(〔眉〕沈生系吉田方伯之子,新分邮部主事。)游学毕业,新用编修、检讨诸君,皆用白帖红毡来谒(浙江朱君系工科织染)。饭后评阅札记全份。傍晚访朗轩夜谈。
二十二日晴。吴福茨亲家来久谈。申刻,石桥别业已丑月团。戌刻,同丰堂顺直学堂暑假公饯教员。复济南书。《三国志》裴注录鱼豢《魏略》约三十篇,余极喜读之,虽不如陈氏之高简,而叙次有韵致,殊不减范蔚宗。此书不知何时佚去,良可惜也。适翁氏大女卯刻生一男。
二十三日晴。巳刻诣史馆。归寓评阅札记四份。金太史(兆丰)多论宋儒之学,所得殊浅,特加驳正九签。珩来夜谈,雷电风雨交作。写屏幅数件。
二十四日晴。南漳雷咏章介吕选青来见。饭后至全蜀馆,祝谢鲁卿太夫人七十寿。
晤宛平唐宝生邑尊详谈,知大宛试馆已勒令朱姓交出,别交正绅接管,唯馆中所开元成客
栈,朱姓曾收押租银千两,须由接管绅士承认,而月收客栈房租,作自治会经费(月租本四十金,今可增租)。盖朱姓决不肯再还押租,客栈有押租及铺底,于律不得驱逐,只可以馆栈为馆中产业,而别赁屋以开自治会,亦万不得已之办法也。大宛两邑尊拟以馆交余,余尚须商之同乡。至武阳馆访管达如表弟未晤。归寓评阅札记全份。伯葭来夜谈,并将折扇书成,凡中西格言约三十馀则,时时手头把玩,大可砭顽策懦。雷电而雨。自初一一日以后,每夜灯下必读《伤寒论辑义》数叶,以此为常,后不备记。吾于医学只是浏览工夫,究竟根柢不足。此番专心细读,不令一字轻放过,其味甚长。
二十五日晴。王次篯感余再生之惠,三次来谢。巳刻诣讲习馆。午刻至省馆答拜福茨亲家,即赴润田局。答访吴雷川表弟,未晤。至云山别墅,赴何梅叟、杨康侯之约。
读有用书一字不轻放;处难办事三思而后行。
二十六日晴。巳刻诣史馆。未刻将赴荫北局,觉头昏恶心,虑其受暑,遂作柬谢之。
奉天连述三(德英,度支部主事)介李师葛来见。晚,在聚魁坊请刘心斋、曹仲衡,余未往,惠、铭代作主人。校正史馆《贵州地理志》,府与附郭之县分界而治,乃他省所无。又如石阡府,出城门一步,皆属他县所治;而府治之地,转隔在数十里外,尤不可解。志中叙山川,只能据地形而隶于府城,否则无从措手矣。余尝语李子伟太史(贵州人),黔中地多插花,赋税词讼皆不便,何以三百年不加厘正。子伟云,必先均州县公费,而后疆界可得而均也。真切要语。《孟子》均疆界与平谷禄并称,圣贤之言固无所不包也。
二十七日晴。三松学会第九期,到者十六人。隐公讲《论语》“志于道”一章。子恕讲“无极而太极”,须在“而”字上着眼。午后访孙仲山、何澄清。又为何颂圻之孙诊病。赴松筠庵农工学会,同乡到会四十四人,投票公举正副会长(正会长徐中堂,副李嗣香、史康侯),又各认职事,余任水利。灯下校正史馆大臣忠义八传。
二十八日阴。校正史馆《地理志》一卷。写小屏二幅,扇二柄,俱临坡帖,自谓颇得书家满字诀,画无怯墨,撇无虚长,竖无偏笔,转折无缺锋。坡公书所以仰窥右军处在此。世人但以肥侧貌之,真本领全然不见矣。吾学苏十三年,以此求之古人,无不吻合。
午后闷燥殊甚。静坐话兰簃,读《三国志》邓艾、钟会二传,不觉日之夕也。余三十年来,于经治《春秋穀梁传》钟氏补注,于史治《三国志》、《资治通鉴》,于性理书治《理学宗传》、梁钞《明儒学案>),于笔记治《日知录》,殆将乐以终身。戌刻赴颂圻福兴居局。夜微雨。
作点必三面俱足。作横画必起、中、收粗细一样。作竖必逆起平拖。作撇必笔与力俱送到尖。作捺必取努势而后平放。作转折必平如折尺,圆如转环。字中小画小点必有起有讫,无一丝苟且。此吾所谓满字诀也(坡书《养生论》、《天际乌云》两段,七法俱全,欲学满字,于此求之。若《烟江叠嶂歌》,唯看墨迹始得之,石刻不逮也)。至若顿挫其笔,凝聚其墨,以求雄厚,尤坡书之所擅长。吾近年之所得也。
二十九日清晨大雨如注,建瓴奔溜,须臾水深一尺。至朗轩处吊其弟妇之丧。申刻在精舍请丁少兰京尹、王仲芗厅丞,姚石老、丁问槎、冯润田、吴雷川作陪,傍晚散。余复至太升堂赴田凌之约。偶思《论语》“子疾病”一章,恍然有得。盖圣人致严于名分之间,死生不贰,有如此者。曾子易箦,真能得师门心法也(有何等名,即为何等事,谓之名分)。
三十日晴。巳刻诣讲习馆,携正续碑传录存馆中,与同事诸公共读之,殊有益于掌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