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澄来商世界教育会规则。灯下阅《卫藏通志》、《西藏图识》各书,拟作《西藏地理志》作史馆进呈本。吾所任公私各事如猬毛,几于日不暇给,而长年如此,神不困,心不乱者,则馀力读书之功居其七,莳花吟赏之功居其三。
初九日阴。诣史馆,稍坐即至六国饭店,与伯葭饭晤。申刻大雷雨,夜复雨。复许篆卿丈、左诗舲姑丈闽中书。
初十日阴。巳刻诣起居注,点派收掌、校对二差。谒琴相未值,乃与伯葭饭于桥东,复访伯葭石大人胡同新居,颇幽静,庭隅珍珠梅一丛,正盛放也。伯葭扇面满录中外儒者格言,足启发我者甚多,因请伯葭为我书素箑,为朝夕警策之功。又至羊仪宾胡同石老处便饭,朗轩、亚蘧均到。扺掌畅谈,今日颇得朋友之乐。天又欲雨,急驰而归。和亚蘧诗一首。
十一日黎明大雨,一日时作时止。门人廖子方去岁丁外艰,既葬而后入都,陆军部堂官惜其才,欲以司长上行走及宪政筹备处会办处之。子方不敢即安,特质于余。余谓此事在吾心自有界限。第办事,不做官,便服趋公,不着衣冠,不得谓之夺情。寒士仰事俯畜,理须谋生,断难杜门读《礼》。但于名义无碍,不妨出而就之。子方奉教而去。子方尊事余,凡事在是非疑似间者,无不质之于余,余亦竭诚为之谋,无稍假借,颇近古之师生也。午刻在精舍请张诜侪亲家、周衡甫同年(宝惠庚子夏秋间从受时文),陪客七人,皆冒雨而至。
十二日晴。定襄优贡邢善长(殿元)持笏斋书介绍来执贽。一日不出门,评阅札记全份,复校史馆大臣传,校勘季弟《翦红词》。傍晚倦甚,率子侄女婿散步太平湖畔。端恪皇贵妃(文宗妃,今上即位,尊为祺皇贵太妃)金棺奉移园寝,百官诣景山门齐集恭送。
青褂,帽缀缨,不去花翎。
十三日晴。三松讲会第七期,到者八人。萧隐公讲“曾晳、子路、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大旨谓夫子于四贤并无抑扬之见,许三子于曾点,是“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意思。喟然一叹,自叹道之不行,非与点有特契也。午刻至武阳馆公祭关圣帝君,兼为廷试游学毕业举人题名(共六人)。在恒裕稍憩,赴长椿寺行吊,至敬节会看新修讲堂,顺道访献廷久谈。
十四日晴。同署同乡在源丰堂公请徐中堂、吕尚书,午集申散。过利喴洋行,添买留声唱片,归寓珩来,畅聆半夕。书友持秀野草堂《温飞卿诗注》求售,故友许少翯同年藏本,题签朱印宛然,不胜苔岑之感。以口金得之。见亚蘧赋万生园袋鼠二十韵,语兼比
兴,犹有风人之遗。中有一联云:“穴社终须灌,盈囊尚不归。”讽刺深矣。
十五日晴。巳刻诣史馆。归寓,先世母生辰拜供。末刻至江苏馆赴润田约,车中燥热不可耐。校勘《翦红词》。灯下写应酬屏联。吾直新授测绘协军校九人联讫来谒,为分津贴事,告以事关结局,吾无其权。看《国风报》湘乱感言,谓各省米价之贵,其源不在米少,而实受害于恶币之朘民。真洞垣一方之识。又度支部清理各省财政出入比较表,唯山东、河南、奉天、四川稍有赢馀,其馀皆支出超过收入。合计出入相抵,岁缺银三千万两有奇。现象之可畏如此。然此后每年入款益少,而新政竞兴叠起,其所以耗财者且无穷期,此孰非吾民膏血乎?不悉驱而纳诸沟壑、迫为盗贼不止也。呜呼!
十六日阴。夏至节。以馄饨荐祖先。汶上拔贡曹(恩澄,字秋潭)、东平韩(志琦,字书函,又字叔韩)主簿介白仲山来见。潘爽卿、吴竹楼两亲家均来谈。未刻诣恒裕,代六房存京足银贰千两(兑金叶,每两合京足银三十八两五钱),月息五厘。余又在信成存银一千圆,周年息五厘。至医学堂。灯下写扇二柄。
十七日晴。午饭后出城,为萧隐公幼孙诊病,为热药所误,大势已危,姑以消暑益气汤法救之。与吴竹楼约,在恒裕面谈。疾风暴雨,昼晦燃烛。雨阵过后,至长椿寺行吊。
归途甚凉适。复湖北庄纫秋、迎静斋二书。又复济南毛稚云丈书。又复杭州瑾叔弟书。
十八日阴。饭后为萧孩复诊,似有起色。至长椿寺行吊。至云山别墅赴刘小蘧之约。
校勘《翦红词》。荣锦堂以言津浦铁路车站事,为奸商所愚,奉旨革职,特往访之。见其庭树凋疏,了无生气,深讶之。锦堂自言:今年种花皆不活,驾车骡马无故倒毙,心久恶之,拟辞官而祸作。鸟兽花木足以觇门户之盛衰,气机相感,往往不爽。君子于此,祸福虽不可趋避,然自有修省之功。
十九日黎明大雨,一阵即晴。巳刻诣史馆。午刻与伯葭饭于桥东。出崇文门至顺直学堂监考。为同事诸君写屏对十馀件。归寓,新任大京兆丁少兰(乃扬)来拜,而前京兆王聘三踵至,相与略谈吾邑公事。校勘词稿讫。连日读《通鉴•三国魏纪》十馀卷。魏明帝时,诸臣言时事者,多切直无忌讳,皆优容之,从未谴责一人,甚或温语奖答,曰敬受良规,曰钦纳谠言,曰辄克昌言。其受谏之美,亦三代下之令主也。高堂隆遗疏,忠诚切至,刘仲垒后一人也。
二十日晴。辰刻诣讲习馆。午饭后赴西悦生堂举行世界教育职员会,宣布章程、研究办法,中西到者约三十人。余先说明兹会缘起及今日整顿之意。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