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尧峰)。余于尧峰文夙所笃好,叔子文则今日始快读之。骏迈深切,当与惜抱翁称本朝两大家。寄延平书。
自甲辰九月叔、季两弟同日下世,一家而外,其时时相忆者独次弟耳。今弟又长已矣。江山万里,谁复念长安人海中有澄斋其人耶?挥泪又成二十八字当年亲爱凋残尽,四海茫茫一子由。今日夏津桥下水,更无离恨向京流。
十七日晴。公善养济院工厂请王大京兆、王厅丞公宴,余于十日前下柬,不能中辍,乃素褂往陪两公,详观工作,颇美成绩,久坐始散。至丞相胡同吊戴文诚之丧。禹弟精制肴核,借座湖广馆为余解闷。是日馆中举行送行会,公饯江杏村侍御,且有登台演说者。
余至而会已散。席罢偕朗轩在通记略坐而归。魏叔子极赏尧峰复仇议,谓甚类西京。余昔读此文,觉其神似半山,与西京殊不类。叔子非轻誉者,当自具只眼也。
十八日晨起雪满中庭,云阴犹湿,闻南城夜雪更大,厚积几三寸许矣,天寒甚。午刻偕伯葭饭于六国饭店。饭后偕至伯葭寓庐,尽出所藏字画示余,意欲为我排闷,极感良友之心。归寓葛霞仙来谈。灯下复校《光绪十年记注》六册。
检季盦亡弟遗著文人自古难论命,遗墨纵横付阿兄。十载伤心词赋手,江南谁吊庾兰成?二十日晴。得宝惠书,十五日已抵夏津。巳刻诣陆掌院,请点起居注协修二员,满、汉主事拟正、拟陪各一员。又诣荣掌院,病不能见。饭后吊葛振卿尚书之丧,亲友凋零,余触处伤心,不禁痛哭。诣讲习馆,陆掌院到馆久坐始去。归寓评阅馆员札记九份。朗、珩、禹俱集,剧谈。
二十一日晴。刘梅舫自吉林来。伯葭来,偕访朗轩,余介绍焉。朗留午饭。饭后久谈乃归。删改《黔志》贵阳府毕。燮尹来访,爱剧谈以舒心目。锡兄助我复校记注,余力略苏。馨斋招饮,辞之。
二十二日晴。侄婿吴士宜(育骐)自江右来,携伯诚侄书为介绍。士宜常熟人,其祖母恽氏为余表侄,又杨庭先兄次婿也(以知县来引见)。饭后删改《黔志》安顺府一册。
傍晚赴恒裕一行。寄宝惠兄弟谕。得《国风报》第三期,竭半夜之力粗竟一册。报中所登皆有实益有关系,所著论说,语语搔着痒处,旬馀抑闷为之一快。现今报纸丛出,无非造谣言,乱骂人,结党受赇,是非颠倒,阅之徒乱人意,余皆摈不寓目。独此报出于梁任公,学问根底既坚,阅世复多深识,每月二册,皆经国远谟,吾是以笃嗜之。末附《春冰室野乘》,有蒲州王文恪尸谏一则,仍沿世俗之说,斥其子编修沆(报误作伉)以千金卖死父。
以余所闻,编修君受诬实甚,别为记事一篇,录于卷尾。
二十三日晴。终夜心怔仲不能眠,起甚晏。得惠信,随手再复一纸。看讲习馆札记五份。石荃、亚蘧、肇生、奕卿先后来访。买《国风报》第四期。灯下意懒,随手取新买《广舆记》,阅一卷。此书国初陆应阳所辑(字伯生,华亭人),每府先记沿革、形势、山川、古迹,次记自三代迄明名宦流寓本贯人物,简而不陋,可以卧游,可以尚友。
二十四日晴。饭后至徐禹门处题主。又至湖广馆胡莲溪太史处行吊。与肇生、爽秋饭于广和居。肇生善谈,殊可破寂。灯下评阅札记四份。得延平书。
二十五日晴。因宝襄不率教,愤恨终日,中气固而下坠,腹胀不能偃仰。甚矣,为父者期望儿子之心如是其切也。回思三十年前,不孝之向学、立身,果能仰副吾父之心哉!
不为人父,不知己父之苦也。灯下写畿辅农工学会横额,作擘窠书。
二十六日晴。同乡李锡畴主事(志道)来访,得其兄俊贤云南书,以族侄秀松(号灿云)触瘴殁于威远,老母悲痛狂易,其妇仰药者再,获救未死,幼子零丁,嘱余函恳滇中大吏,为筹身后事。余既谊不容辞,又触夏津之痛,拟函致李仲仙制府、秦右蘅廉访、叶伯高学使,交李俊贤料理。秀松之高祖,余曾叔祖也,讳燮,由进士兵部主事截取铨授云南景东厅同知,殁于任。家贫道远,遂葬于滇,子孙流落不能归,因家焉。四世皆单传,秀松议叙得通判,即官滇中,犹用阳湖籍。秀松方在壮年,今又夭,无兄弟,仅馀孤子,此支其遂流离乎?午后诣顺直学堂查学。在有正书局买梁卓如所撰《中国六大政治家》第五篇《王荆公》。其书发挥荆公政术学行,尽雪宋以后党论之谤,实具卓识,当细读之。其第一、二家为《管仲》、《商鞅》,余尤欲得之。书局市缺,须俟异日也。得东抚孙慕韩复书,力任次弟身后亏累,且筹归梓之资,可感。
二十七日阴。清明。远隔先茔十一年矣。每逢此节,抚然有思。午刻约锡三、朗轩、珩甫同访张润泽于万寿西宫。平畴无际,烟树溟濛,几不知此身在城市中矣。润泽留饭甚丰,流连至傍晚始散。又偕朗轩访冯润田,至福兴居晚餐,竟日盘桓,此心稍适。得宝惠廿一所发书。
二十八日阴。西园老桃树根轮囷可合抱,为前人刬平垂朽矣。去春忽挺孙枝,余酌留其中较直一条,尽芟其馀。今春长至八九尺,枝叶扶疏,居然着花廿馀朵,乃碧桃花也,艳洁殊可爱。据花匠言,老根气厚,三年即可成树,又为吾园生色矣。申刻约朗轩、正甫、王笃安便饭,谈及淮河淤浅,下游不畅,横流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