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李、宗之谋所以百进百不当,必不容其在朝,汪、黄之交所以胶附乳合而不可解也。其昵秦桧而杀鄂王者,势亦若此。古今为人子为人弟而最无人心者,前有萧纪,后有赵构(张天如论中皆直斥高宗名,盖深恶而痛绝之)。
十七日晴。竟日会客。客去删改史馆列传五篇(廖仲山师、陆文慎、宋国永、立山、联元)。灯下细看《孟子》数章,焦氏《正义》尽有说得极好处,足以补章句所未备,惜考据有时太冗耳。酉戌间见西南星异,乃长星,非彗也。星根并不大而白线上冲乃至数丈,在太白之北,心窃忧之。农工商部复奏遵拟劝业富签公债票试办章程一折,奉旨即著缓办,钦此。臣鼎前疏幸蒙采纳,足见圣主从谏转圜之美。
十八日晴。午后诣讲习馆,结今年公事。看《宋史纪事》卷六十一、六十二。高宗徘徊建康、平江不肯还东京,固由怯懦无志,亦见其时金兵遍山东、河北,且及西京,不敢拼身以试虎口耳。观于驻跸所在,金人辄从而迫之,以至哀求削号称藩,则回汴之后恐亦为晋愍帝矣。故论人当度其所处之势。夜,大风。
十九日狂风不歇。黎明入东华门,诣起居注,同僚到仅十人。晨餐毕,即貂褂挂珠,恭送《光绪三十四年记注》诣内阁,荣中堂收书。向例封印前一日进书,因昨日有公文停止、回避字件,故改于今日。过史馆略坐,酌定满大臣松溎列传,又以联元附立山传。又写起居注堂谕二纸,付耆主事,时已巳正矣。过甜水井祝杨德生生日。出城至湖广馆祝朱桂老生日。归寓悬东坡先生画像,设香烛、果品、佳茗、荔枝,陈列余所藏墨迹卷子、精拓诸苏帖,衣冠行礼,祝公生日,兼约徐花农、何润夫、姚石荃、延子澄、朱艾卿、杨康
侯、谢鲁卿、胡葆生、王胜之、郑叔进、杨荫北、耿伯齐诸公同祭,唯姚、谢、耿未到。
祭毕入席畅饮。何、延、杨(康)、耿均有诗见贻。风益狂,乾坤为之昏暗。撤席后,诸公又摩挲卷册良久始散,余亦惫矣。诸公以雅集之在今日不可多得也,咸乐甚。呜呼!俗尚离奇,风雅道丧,吾党数君子或为坡翁所默契乎?二十日晴,风止。瞿肇生同年自汴来京,久别畅谈。申刻赴松筠庵同乡议事。寄江抚冯星岩前辈书,为汉阳王口口通判(出选)昭雪冤抑。王乃孝凤大理(家璧)之孙也。
接天津谘议局公函,以李嗣香前辈欲移盐捐股为农工学会之用,公论咈然,请余从中挽回。
又接湖南湘潭邓明经(踵禹)书。此君素昧生平,见余整理仓谷疏而善之,致书称颂,兼赠诗八首以寄佩仰。书中痛陈湘省仓长挪蚀积谷之弊,甚为详切。灯下即草复信付邮。接门人潘玉臣函件。
二十一日晴,风复起。义乌朱郁堂太史(献文)特来见。盖由拔贡出洋毕业授词林者也。午后至恒裕一行。至嵩阳别业赴医学堂之局。余携所藏旧钞本医学数种,与诸君共赏之。得延平信并银洋各款。复曹亲家信。
二十二日晴。右目忽红,不能多看书,然犹读《续通考•圩田门》半卷。卫泾一疏,论东南圩田利害最详尽。余欲治近畿水患,以圩法行之。盖水不为利即为害,兴利即所以除害也。署中投选举硕学宏儒票,余举李嗣香学士、喻志韶编修。酉刻出城,赴朱艾卿局。
二十三日晴。门人李文卿(璠)自吉林归,述及吉、黑两省群县,多有土地而无人民,财政尤困,与《大学》“有土”三语正相反。饭后访志韶,示以选举考语。此次翰苑投票,大施运动之力。陈明超自运,吴士鉴则章梫代运之,故二君得票最多,而癸卯一科且由值年出知单具所私数人,强同年公举。中国议院现象若此,其益安在耶?章君优于文学,余素重之,初意欲举充硕学,继闻其为此事以媚提调,与吾心大相刺谬矣。又至会馆与同乡议防窃贼之策,近月馀,馆中屡出窃案也。戌刻送灶。
二十四日晴。饭后出城,祝徐花老寿。又祝陈年伯及孟孚同年,母子同日生日。赴松筠庵同乡会议国债事。谈新政者,皆欲缩短洋债期限,合国民筹捐集款,于三年内扫数还清,斯诚爱国之忱,愚意则别有见解。举吾民脂膏血产朘之削之,尽数以运往外洋而无以善其后,吾民将何以为生?还清愈速,民生愈困,终亦必毙而已矣。此种要盟之巨款,中国若能自强,为吾民留膏血,即赖之亦不为过也。
二十五日晴。自十点钟会客,至夜十点钟络绎不绝。何秋辇方伯过谈甚久。目疾未平,不能观书写字。
二十六日晴。立春节。晨起祭神谢宅,以面制土龙荐宅神,吾乡旧风也。午饭后至恒裕招秋辇话别。酉刻至石桥别业赴己丑月团端、王、杨、董四同年之约。袁先生放学。
连日外函极多,皆随手复谢。
二十七日晴,稍觉和煦。未刻,衣冠拜陈先生下关书。至大德通存银四千两,适朗轩自九江归,月馀之别,握晤甚欢。又至醉琼林赴徐、何二公之约,赶西城归。灯下结算账目,以五百金了之。犹记先君子供职凤池时,岁暮不名一钱,千辛万苦捱过年关情景,历历在目,以今日境况较之,何啻天上,凄然者久之。
二十八日晴。午后赴嗣香前辈约,座皆同乡,共议水利事,公函致直督。余与嗣翁之意均在开沟洫,筑圩围,仿南方稻田法,以纾北方旱则赤地、潦则泽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