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之笔法钩勒,遂改面目耳(自来钩帖者多有此病)。即《韭花帖》亦全是董意,岂董书固从少师此帖出乎?原《送刘太冲序》及《刘中使帖》,遒健郁茂,最当学。习坡书必先习此二种,以取雄厚之致。《鹿脯帖》似逊《快雪》。
《大令保母》石刻,仅见此帖,虽剥落太半而劲厚完足,俱大神力,观此乃知信本书实出大令。
二十七日晴,燥闷殊甚。午刻至曹、马两处道喜。至惠丰堂赴牛香山、孟馨斋两局。
夜雨。接伯诚侄信。前在瑞臣处见张从申书《茅山玄靖先生碑》,笔法极近李北海,而更圆满。所谓洞达茂密兼而有之。自来无人专习。瑞臣云,此帖系人间孤本,索价三百金。无惑乎习者少也。
二十八日阴。笏斋来,携示吴涣山墨迹十册,皆画树石,荒寒简淡,笔墨极高,其蹊径虽似南田翁而气味迥乎不同。午后祝吉甫生日。即襥移宿海淀万兴堂,适笏斋有事来此,对床夜谈,甚乐。夜半睡醒,觉万籁都寂,并柝声犬吠皆不闻,唯闻阶下螀啼而已。
二十九日阴,晨雾甚浓。五点半钟起,六钟诣宫门外,八钟事下,仍回海淀,与笏午餐而归。大风骤起,黄叶乱坠如雨,秋意深矣。袁幼安父子、杨少泉均来谈。刘巨卿招饮,辞之。接翁婿信。
三十日晴。与朗轩、大兄在予处为笏斋设饯。午后客即来手谈。三兄次日起身南旋,交去老姨太太一信并件。
九月初三日晴。为大兄诊疾。至润雅舍处道喜。午刻至尹署赴孙慕韩京兆之约。散后诣编书局一行。出城赴伯齐局。席半,吴雅初遣急足来追,二妹小产后下血过多,气欲脱,余诊其脉甚危,以姜附参芪救之。
补:初二日晴。午后王辑甫约广德楼观剧,天福堂夜饭。谢医也。
初四日晴。雅初柬来,居然转危为安。往复诊,改以救阴为主。又为对门余子镜同年(宝蔆,辛卯同年)约去为其太夫人诊疾。至广和居赴闰枝之约。橘农在长椿寺为其先公禄生年伯作佛事,因往行礼。归路又至朱哲丞处诊疾。终日仆仆车马间,无非看病、赴局,求一刻伏案而不可得。归寓在灯下必看书十馀叶以养心,日以为常。六、七弟之殁,今
日已大祥矣。流光如驶,悲感不胜。接史持叔信并伴函。明吴桥范文忠公象牙印章(范景文字梦章,阴文),从前常熟相国师得于厂肆,以赠高阳文正师。适畿辅先哲祠落成,师遂送入祠中珍藏。庚子联军入城,此印失去。月之初一日,笏斋偶游厂肆,复得之于茹古斋,以六金购回。质证于余,一见惊喜。因乞其复归乡祠,以完先贤手泽而成先相国之志。
笏斋亦甚欣然。拟置一椟,详记始末而镌之。忠贤名印,历劫来归,若有神灵呵护,而两次皆得自翁氏,洵一段佳话也。因作柬告博泉丈。
初五日晴。振贝子嘱杨朗轩转致予,欲得一见,因于三下钟时往谒,贝子极致久仰之意,畅谈一时许始出。贝子虚怀乐善,无华冑骄贵之习,可敬也。归路访朗轩未值。看编辑《宪法类》一类。
初六日晴。午后至编书处,上灯始归。
初七日晴。霜降节。唐春卿年丈枉谈两时许。丈最健谈,论时事滔滔数千言不倦。
午间为雅初夫人复诊,予前方用肉桂,旁人见其口渴面烧头痛,谓不宜再用热药,禁使勿服。病复反复,殊剧。予诊其脉洪大而散,所现热象乃虚阳上升。若与凉药及发汗药,阳必立脱,因力与辨证,仍用桂一钱,佐以牡蛎,以潜其阳。雅初亦悔之。服后诸苦顿平。
此等处非眼明力坚,不能出死入生也。数年来,事无一成,学问不进。唯今年读仲景书颇欣然会心,为人施治,渐有把握,以此为利济之方,差为不负岁月耳。未刻至乡祠赴劭予丈之约,宴于三层楼上,凭栏俯视,心目为之一廓。席散,又与劭丈密谈良久。上灯时入宣武门,至尚会臣同年宅,与同人补祝那相寿辰,亥初刻出正阳门归寓。
初八日晴,甚热,复御夹衣。看《宪法类》二卷。予因编书处差使,得以研究法学,补向来未用之功,却极有益。午后复至吴、余二家复诊。一则少年用温补,一则老年用攻下,何所容拘泥于其间哉!申刻至笏斋处公局。
初九日晴。午初刻江苏会馆秋祭先贤,毓鼎司读祝。饭后偕橘农、新吾、闰枝随意清游。上永定门城墙,登高眺远。江亭车骑阗咽,酒食征逐,正在热闹世界,因过门不入,至公善堂,登吕祖阁久谈。晚,小饮于广和,予作主人。年年此日均与知已数人作冷局,今渐凋零矣。
初十日晴。午后至编书处,上灯始散。
十二日大雨竟日,北风稍凉。午刻入城,访朱子文以践昨约。出城至番禺馆赴伍叔葆之约,冒雨而归。日来患怔忡甚剧,心如舂米,耳如鸣金,彻夜不能眠,盖心血销耗殆尽矣。若非屏除烦恼,清心养气,此疾不能平也。
十三日晴。大嫂五十三岁生日。午前祀前室管夫人,礼毕至大川淀祝寿。面后至门楼胡同诊病,复归大兄处晚宴,倦极早归。
十四日晴。同乡吴吉初(介璘)来谒,安徽武备学堂四品军官,从河北看操来京,持季申兄信求见,与谈,殊有见地,论亦持平。吾乡少年颇有崛起足用之才。吉初与张侠诚皆军界中人材也。午后至葛振老处诊病。申刻至湖广馆赴宝鼎臣昆仲局。接常州信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