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诬万以账目浮冒。大吏派道员徐次舟理鞫,徐素以贫酷闻,入张贿,不直万,遽发怀宁县监禁,万求对质,求结算,大吏皆置不理。枋钦求救于予及季龙,当为雪此冤枉也。前日与高寿农年丈(先君丁卯同年)谈诗,高丈甚契余言,以为知诗,出所作诗稿索序。
三十日晴。盂秋时享,皇上诣中和殿阅祝版。臣毓鼎侍班(同事崇山、阿联、周克宽三公)。卯初二刻驾临,起居注官蟒袍补褂立于殿门外。归寓酣睡,至午乃觉。午后写近作十馀首呈高丈。
节录复宝庆府汤丈书:新秋溽暑犹盛,长沙卑湿,谅逊北方。敬维钧座万福为祝。新政百出,罗掘俱穷,地方官实不易为。长者精神才力既足,学问根柢甚深,张弛之间必能斟酌尽善。今之号称能办新政者,大都括民间膏血,博自己功名。士民未享其利,先被其害。国弱敌强,因循固难自立,必谓三百年法制无一可用,然则当日圣祖神宗何以致治乎?即交通时代异于闭关时代,然内治旧法竟可全弃乎?近醉西一流人,更创为立宪之说,谓非此不足以救亡。赖上意不甚信之,其势稍閷。夫日本立宪乃在覆幕尊王之后,其要旨在是非听于公论,万几决于一人。吾中国古制及我朝立法之意,何尝不如此,今乃人弊,非法弊也。乾纲本在握,乃忽欲移而散之耶?英、德两国君权均极重,唯法兰西纯乎宪法,然数十年间大乱屡起。其他民主各国常有暴动非常之变,其政治果可师耶?我之不如彼者在上下之情不通,工艺制造考验之法不精,其病根所在则臣下嗜利欺君,无事不存私心,无事不归欺饰,无事不饱私囊。若名为立宪,而仍是此副心肝,不知有何妙用也。即如总理衙门改为外务部而犹是人格,犹是手段,譬之店肆亏败,唯易一门榜,谓其可致兴隆,虽愚者亦不信也。唯司官则较前发财矣。更糟者,科举既废,科甲出身人不堪用,而学堂学生则又知其不足恃而不敢用(学部右丞创为学生毕业不给奖励,唯予文凭之议),然则将以何取士乎?所用者唯捐纳耳,贵游子弟耳,善走门路以求速化飞行之人耳。仕途至今日真堪大痛矣。自庚子以后,二圣望治过切,故新政建议无不立从,乌知若辈之徒为骗功名计哉!毓鼎一腔哀愤,万行血泪,无日不盼中国强,大清永,万民安。往往从梦中痛哭而醒,泪痕犹渍枕函也。此时雨声浪浪,挑灯写此,公得无讶其痫发耶。

七月初一日晴。神思颇倦,看西小说消遣。傍晚至粹老处诊病。因饮于便宜坊,折柬招梅叟。灯下写信,夜不能眠。
初二日晴。午后忽暴雨,俄顷即止。午刻访那相久谈。访端午帅及刘仲鲁,均不遇。
傍晚至学堂。新小说《痛史》一种,叙南宋亡国事,遗民忠义之气勃勃纸上,叛臣、降臣卖国靦颜之状如神禹铸鼎,曲折毕现。作此书者怀抱殊不善(愚不便言之),然精神则不可磨灭也。
初三日晴。午后至学堂议事。复至编书处。景湘夜谈。
初四日晴。午后至学堂。发家信,又发汤温丈、张馥荪信。偶看《新民报》申论种族革命与政治革命之得失一篇,大旨谓今日救中国,当讲政治革命,不当讲种族革命。满洲与我本非异族,必保满洲始可以保中国。此作者有鉴于新党之将亡中国(排满革命乃孙文逆说,而学堂少年多和之),为文救正之。其从前宗旨至此转手。文凡数万言,词锋正而辨。
初五日晴,甚热。巳刻至江苏学堂开学。车致和自山西奉讳归,来见。未刻至省馆赴蔚若丈衣冠局。正客为唐春卿年丈、顾愚溪前辈。夜尤闷燥,向明遂大雨。
初六日晴。西风飒飒,残暑渐除,大有秋意矣。午后至学堂草公函致京尹。复至编书处,徐季龙以所拟法学凡例交来,携归斟酌。自去冬至今,已将农学进竣,接进法律门,先宪法,次民法,次刑事诉讼法,次民事诉讼法(附裁制所构成法),次国际公法,次国际私法。季龙、俊臣将宪法编成二十卷。余须破除各事,尽三五天之力,仔细斟酌。在家苦烦扰,拟逐日到局,专意看书,亦借以研究法学也。出城至会馆答拜姚梓梁观察(文栋)。梓梁有兴办农学实业之志,欲余提倡主持。余病其论事太轻而乱,无下手头绪,恐不能相与有成耳。以其志甚锐,特赞成之。申刻至醉琼林赴钱士青之约。近来有两种学胜于从前:曰史学,曰小说。其发明思想,上与国家有关系,下与社会有关系。
初七日晴。天高气清,心神颇爽。唯闻西风有声,殊生感触,殆有生时即带得此性已,亦不知其所以然也。曹筱槎(树培)来辞行。叔掖来久谈。午后答拜数客。至丰泰照相馆赴乙酉消夏局合拍一像。考察政治大臣呈递封章言立宪事,有旨着醇亲王载沣、军机大臣、政务处大臣、大学士、北洋大臣袁世凯公同阅看,请旨办理。
初十日阴。先妣忌日拜供。午后赴淀园,下榻内阁公所。夜饭后与同署诸君在塘边步月,胸次清旷,俗虑俱消。车中思圣人以神道设教,其中有权实互用之妙。近来讲新学者,概以迷信斥之,固系勇于排古,实少阅历体贴工夫耳。
十一日晴。起居注引见汉主事一员,翰林院引见汉讲官五员,毓鼎帮同荣相带领。
七点钟诣朝房,八点半钟入园门,坐待传呼。九点钟,两宫御仁寿殿,臣先帮带主事跪进绿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