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下阶授折匣名牌于司员,复上帮带讲官。两次恭近天颜。事毕回至公所早餐,即入城。中元祀先,荐茄饼。范俊臣来谈。梅叟来夜谈。致朱经田、陆申甫信,交曹筱槎带。
十二日晴。黎明即为宝惠唤起,儿媳彻夜呕吐甚剧。迎张罗、岷远合诊,审系胃热,以凉剂降之。景湘柬问书学,作书八叶答之(另存稿)。傍晚入西城,为景佩珂夫妇诊病。
出正阳门至宗显堂赴刘益斋前辈之约。门人吴荩臣吏部(鼎全)患温病,延同仁堂刘医治之,投药三剂而毙,可伤可恨!京师此等劣医遍地皆是,杀人如麻。予偿献策于凤石师,合凡悬牌者扃试之,医理明通者,给文凭准其行道(门牌须粘文凭于上),否则由巡警查禁而驱逐之。其行道之人每月进方案治效于局,督理稽其合否,以时而进退之,庶几枉死者少。凤师善其言而不肯行。山东知县吴聚臣(承缵)来辞行,亲戚也,托其带次寅件。
十三日晴,天复闷热。午刻诣编书处,撰法律凡例九则,合品三、季龙、俊臣三稿而改定之。法律一门精深闳实,非可贸贸操觚。予以宪法、民法属季龙、俊臣,以刑律属品三。从前曾以公法属黄补臣,编纂粗就,今亦拟属季龙。四子者皆研究此学而有得者也。
予于法学粗知其义,而不能通。此次复加校定,逐细编摩,当可获益,所谓从政即为学也。
答拜赵叔澜中书(毓煊),刘户部(启榆),均未值。岷远为儿妇复诊,约其在便宜坊小酌,兼约楫臣、景湘。恭读懿旨,宣布立宪主义,酌定年限,先从改官制入手。闻将交六部九卿会议。
十四日黎明微雨,旋晴。儿妇病殊剧,且妄言妄笑。岷远既不得手,改延潘仲樵诊商,尤无卓见。余乃屏除异论,悉心研索病情,自定主意,作风邪侵灼心包络施治,以犀角、羚羊、石膏、连翘直清营分。服药,病甚减,笑顿止,且得酣眠。倘夜半不呕,则大有起色矣。饭后杜门谢客,静看《法律门•宪法》稿本三卷。接八叔沪电。有旨改定官制,交大学士、六部、都察院、堂上官各一员,五督臣妥议,而以庆亲王奕劻、孙家鼐、瞿鸿禨总其成。
十五日晴。儿妇邪妄已退,而病犹不解。六弟妇史恭人生辰,命儿辈拜供。午后看《宪法》书,译笔之劣,令人烦闷。花农前辈请为其子妇成主。
十六日晴。病人大见弱状,夜间仍呕。连日抢攘,心绪为之不宁。朱曼伯世丈(寿镛,广东臬台)枉过久谈。周容阶年丈、张景韩、薛肇庆接踵而来,不暇午餐。饭后至编书处。又到景佩珂处复诊。出城至徐处行吊。
十七日晴。病势大轻,唯调和胃气而已。午前看《宪法》书,译笔陋劣不堪,几于无句无之字,余与痛加删节,稍觉可诵。再答景湘论书。午后诣那相久谈。又至宝瑞臣同年处,为其夫人诊疾。出城至天福堂,赴大德通孟馨斋之约。
十八日阴。翰林院值日。四点钟登车入宣武门,六点钟抵宫门外朝房少坐,事下,到内阁公所换衣服,午餐,倚枕小眠,始入城。沿湖而行,凉风徐拂,颇消热恼。
十九日阴雨,午后始止。为吴蔚若丈诊病。儿妇胃气犹逆,以旋覆代赭汤平之。诸城臧性甫(垣臣)来见,景傅年丈之弟,以热河知县改教职。其人朴戆能任事,不善说上官,致为廷用宾都统所劾。接孟庸生日本书并《广西边事旁记》一册,乃庸生兄莼孙(森)
所著。体势一仿《湘军志》,文笔遒健。庸生自游东瀛,为新说所动,颇变旧学宗旨。余年来浏览新学派各书,其发明主义往往足补旧说所未逮,以渐归于实用,其中诚有可取。固守门户之见,摈斥新学,是不通旧学者也;厌薄本来,尽弃所学而从之,是又不通新学者也。
二十日晴。畿辅学生不遵约束,屡次起衅,教戒不悛。余与诸公熟商,不可再行姑息,使诸生效尤,以后办理棘手。因至学堂择其尤不安分者四人,悬牌开除。余草谕数百言以劝诸生。士习日非,共趋嚣竞,真人心学界之忧也。入城祝桂月亭同年五十生日,观戏一出而归。又至广惠寺行吊。晚,邀云依,大、三兄食蟹。接八叔回信。
二十一日晴。景湘来谈,出所藏精帖共赏之。余近于字学所见颇深,而腕下不能副之,此殆伏案之功少耳。古人池尽黑,墨成冢,始有所成就。书虽小道,岂易言哉。看《宪法》书一卷。近人文,其法佳者,条分缕析,善搜剔,工往复,亦自有可喜处。所谓抽蕉剥茧,分风擘流之妙,时复见之。其根底仍在先通中文耳。申刻至醉琼林赴张景韩之约,仅一宾一主而已。复贾子咏信。
二十二日晴。半日会客。午后答拜朱曼丈。申刻与大兄在醉琼林同作主人,吃番菜,颇可口。
二十三日晴。祝那相五十寿,听戏一出。在兰泉处午餐。沪宁铁路火车开行。自镇迄沪,厘金水卡岁收二百万金,其利尽失。苏抚添设火车税捐,值百抽二五,然所收远不敌厘金。又铁路合同有优免之例(胶济路全免捐税,则以德人强权故也),利源尤匮,乃行文户部,议抵补之策。余与兰泉谈及,因检芦汉章程、公牍遍观之。然直豫本系陆卡,以火车税抵厘税,数尚相当,若镇沪则水卡林立,所以取诸商货者至纤且巨,其情事迥不相同也。
又访午帅,贺督两江之喜,亦未值。出城至云山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