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料理送人礼物。至董处,竭见景苏表舅及五叔、岳母。在大兄嫂处晚饭,畅谈别后事。大嫂之弟持叔下榻兄处,前夜为煤油灯火所伤,两手溃烂,几致延烧屋宇,险哉!因往视之。
初九日晴。一日见门生。
(原稿以下失记。一一整理者注)

澄斋日记
光绪卅年甲辰
甲辰年正月初一日晴。子刻焚天香,接灶。和衣少寝。辰初入内,在景运门外兵部茶房略憩。辰正入锡广门,与同事齐班(伊仲平学士,锡子常、李嗣香两侍讲)。二刻皇太后升皇极殿,臣毓鼎等在宁寿门阶下侍班,东面,北上,皆朝服。皇上朝服,:立阶上,一跪即起,捧贺表升殿恭进,复退出,率百官行三跪九叩礼(王公拜于门内,三品以上拜于门外,四品以下在午门外行礼)。上还宫,起居注官退。巳正二刻,上升太和殿受贺。毓鼎顺诣史馆拈香。返寓,在至圣先师位前行礼,祖宗神像前行礼。合家拜年。复至放生园与大兄嫂拜年。午刻祀先。饭后至中街董宅。
初二日晴。城南拜年。接七弟信(此后唯记家信)。
初三日晴。国忌,不拜年。午后赴翁弢夫前辈手谈局。晚,落神影。复至翁处晚饭。
初四日晴。德音蠲缓顺直钱粮,同乡官具折谢恩。毓鼎以怔忡失眠,未能往。排城内拜客单。李木斋同年来,久谈。谈及此次日俄开战,中国守局外中立之例固善,唯中立公法,如有交战国兵马阑入境内,本国须严军抵拒,倘听其入境,便是不守局外。此次日俄在我东三省交战,我若认三省为局外,则是自弃主权,将来两国得以借口而不还;若任其来往,又破局外之例,甚属为难。按公法条款,有全国之中立,有一部之中立,应付本自不同,今当与各使商酌,以东三省为一部,另定办法,则两无妨碍矣。木斋于除夕入疏进言,枢臣至今尚无举动,若因循置之,恐将来吃亏甚大也。遣惠儿代拜城外中路客。去年底,买旧板《木钟集》(宋陈埴,号潜室。为朱子之学),曩读《理学宗传》,夏峰盛称其学,颇以未见全书为憾,得此本甚乐。其书《说经》十卷,《说史》一卷,自为答问,名为集,实非文集也。
灯下看《说史》数十条,议论、考证均精审平实,无讲学家迂阔之见。拟定今年看书功课,以精治《宋元学案》为主(考其宗派,绎其议论,师其嘉言懿行),以浏览各家文集为辅(取其于学问、经济、掌故有益者,不尚空言),而馀力则读诗古文以自娱(仍钞选《瀛奎律髓》,以成一家之学),习字以定心气。
初五日晴。黎明起,祭神毕,入城。外国使臣觐见,毓鼎侍班。辰正至景运门内九卿朝房,与同事齐班(伊仲平学士、奎元卿侍讲、吴颖芝编修)。巳初二刻,皇上升乾清宫,大西洋国使臣(即葡萄牙国,入中国最早,明人只知其在大西洋,而不详其国名,故以大西洋国呼之,相沿至今未改)呈递国书。起居注官蟒袍补褂(凡内廷花衣俱应著补褂,不穿貂褂。若朝服之貂褂,名端罩,而非貂褂。其制,对襟处用带结,而不用钮扣;两腋下,有两孔,以出忠孝带。乃礼服也),立于殿内,近西墙,南距槛约两步,东面北上。使臣致辞讫,升宝座递书,上微欠身受之(由中阶上,再由东阶退行而下)。礼毕而退。起居注官亦退。
在乾清门廊上略坐,与伦贝子闲谈。巳正二刻,十一国使臣贺年,皇太后升宝座,上侧坐。
起居注官复入侍班。各使臣率随员皆进,约六七十人,推资深使臣一员(但论在中国年份,不论国之大小)致颂辞,庆亲王亦答以颂辞,各使臣序升宝座,太后逐一慰劳,皆由侍郎联芳操英语传之。礼毕均退,起居注官亦退。顺拜东安门内各客。至木斋同年处午饭,久谈。
北风大起,尘飞障天,不能复向北行,乃出城后至后孙公园祝黄慎之丈寿,少坐而归。荣心庄太守自长辛店来,畅谈。接次寅致惠儿信。初六日总税务司赫德、总教樊国梁、副总教林茂德觐见,系私觌礼,起居注官不侍班。初七日俄使、美使觐见,有班。是日系国忌,又系孟春时享太庙斋戒日,凡斋戒各员入内当差,仍著补褂,馀则常服,不着元青褂,而侍觐见班者则仍补褂,以壮观瞻焉。
初六日晴。午后至公善堂吊司事盛静轩之丧。所遗司事以刘孟禄代之。在账房少坐,调查账目,训谕夫役。晚饭后访弢夫前辈,谈至更深而返。
初七日晴。正无聊赖,耿伯齐来招手谈,以诗代简,即步行而往。王耜云丈、弢夫前辈、兰楣同年、家大兄咸在。入座午餐,即席次伯齐韵成诗一首。至三鼓始散局。
伯齐同年招为着竹之游,以诗代简,即席次韵奉酬速客飞来一纸诗,东风人日酒盈卮。虽惭量浅无蕉叶,剧喜歌新有竹枝。坚壁谁能容汉帜,长城径欲度秦师(刘宾客诗为五言长城,秦系欲以偏师攻之。世俗盛行麻雀牌之戏,牌以竹为之,文人因美其名曰看竹。此二语正形容博场局势也)。盘龙一掷空馀子,名士豪情正可思。
补录除夕五言一首:岁月倏云暮,空庭风雷寒。边城方震荡,吾道且盘桓。双烛摇春影,残钟恋夜阑。
长安三十载,人事日艰难。
初八日晴。甚暖。写屏对数件。未刻为儿女开学,赞儿仍从程先生,丙女、柔儿、酉儿改请袁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