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不已。■东京遣官行部如东国巡方御史,秃顶坐蓝舆,京第因致其血书。撒斯玛王闻长琦王之拒中国也,曰:中国丧乱,我不遑恤,而使其使臣哭于我国,我国之耻也。与大将军言之,议发各岛罪人。京第还,日本致洪武钱数十万。盖其国不自鼓铸,但用中国古钱;舟山之用洪武钱,此由也。孝卿假商舶留长琦。长琦多官妓,皆居大宅,无壁落,以绫幔分为私室。当月夜,每室悬各色琉璃灯,诸妓各赛琵琶,中国之所未有。孝卿乐之,忘其为乞师而来者,见轻于其国。其国发师之意益荒矣。

  己丑冬,有僧湛微自日本来,为荡胡伯阮进述请兵不允之故。且言金帛不足以动之,诚得普陀山慈圣李太后所赐藏经为贽,则兵必发矣。进与定西侯张名振上疏监国,以澄波将军阮美为使,上亲赐宴。十一月朔,出普陀。十日,至五岛山,与长琦相去一程。是夜大风,黑浪兼天,两红鱼乘空上下,船不知所往。十二日,见山,舵工惊曰:此高丽界也。转帆而南。又明日,乃进长琦。凡商舶至国,例拨小船讥出入,名曰班船。阮美喻以梵箧乞师,其王闻之大喜。已知船中有湛微者,则大骇。初,湛微之在日本也,长琦岛有三大寺:一曰南京寺,中国北僧居之;一曰福州寺,闽、浙、广僧居之;一曰日本寺,本国人居之。南京寺住持名如定,颇通文墨,国人重之;湛微拜其位下。湛微所能不若师,而狡狯多变,乃之一岛名■〈月斐〉泉者。其岛无中国人往来,不辨诗字之好丑,湛微得妄自高大,恶札村谣,自署金狮子尊者。流传至于东京,大将军见之,曰:此必西洋人之为天主教者,潜入吾国。急捕之,以其为江西僧,逐之过海。日本不杀大唐僧,有犯法者止于逐;再往,则戮及同舟。湛微欲以此举自结于日本,阮于是始知为其所卖也。遂载经而返。然日本自宽永享国三十余年,母后承之,其子复辟,改元义明,承平久矣。其人多好诗书、法帖、名画、古奇器、二十一史、十三经,异日价千金者,捆载既多,不过一、二百金。故老不见兵革之事,本国且忘备,岂能渡海为人复仇乎?即无西洋之事,亦未必能行也。

  史臣曰:宋之亡也,张世杰尝遣使海外某国借兵,陈宜中亦身至占城借兵,崖山既陷,两国之师同日至,遂不战而还。今日之事,何与之相类耶?忠臣义士,穷思极计,海水不足较其浅深;徒以利害相权如余煌,真书生之见也。

  ·四明山寨纪(行朝录之七)

  四明山,在汉、晋以前,通谓之天台;其后,分裂天台以为四明。盖周围八百里,连山叠嶂,豁险之极。唐咸通元年,裘甫之裨将刘纵简率壮士五百,奔至大兰山,据险自守;诸将共攻破之。大兰山,即四明之山心也;则四明之为山寨旧矣。

  丙戌六月,浙东师溃。宗羲时率师渡海,规取海盐、海宁二城;报至而还。十日,散遣余众,愿从者归安茅瀚(字飞卿)、梅溪汪涵(字叔度)二帅。以五百人入四明,屯于杖锡。宗羲意结寨固守,徐为航海之计。因诫二帅连络山民,方可从事。二帅违宗羲节制,取粮近地。二十日,宗羲令二帅守寨,出行旁舍;山民相约数千,乘二帅不备,夜半焚杖锡寺。士卒睡中逃出,皆为击死,二帅被焚。

  丁亥,余姚人王翊、王江聚兵于沿海,为黄斌卿内应。斌卿攻宁波,不克而去,翊遂入四明。戊子三月,破上虞,杀摄印官,浙东震动。北人合两郡之师,由清贤岭入,义师屯丁山以待之。待久而弛,按甲空弮。北师骤驰之,义师狼顾失措,一时为所屠者四百人。有孙说者,闻丁山败,救之;中流矢死,其立不仆。御史冯京第自湖州军破,亦间行至四明,与王翊合军杜岙,守关禡牙,军容甚整。北抚勒兵东波下,教乡聚团练攻杜岙,破之。其别部邵不伦亦见获,京第匿民舍;翊以四百人走天台,依定远将军俞国望。翊谓诸将曰:是皆团练之罪也。北兵虽健,吾视其锐则避之、懈则击之,非团练为之乡导,彼敢行险地如枕席乎?然北兵团练岂能相守?吾卒虽残,其破团练尚有余力。乃自天台至四明,击破乡聚之团练者;随道收兵,一月至万余人,而京第亦出。

  己丑春,又破上虞,走其知县,得县印。当是时,浙东山寨,萧山则石仲芳,会稽则王化龙、陈天枢,台州则俞国望、金汤,奉化则吴奎明、袁应彪,皆掳掠暴横;而平冈张煌言、上虞李长祥,又单弱不能成军。惟王翊一军,蔓延于四明八百里之内,设为五营、五内司。王江则专主饷,劝分富室,单门下户安堵如故。履亩而税,人亦无不能乐输者。平时不义之徒,立致重典。异时巡方访恶徒为故事;翊所决罚,人人称快。浙东列城,为之昼闭。胥吏不敢催租缚民,惴惴以保守一城为幸,皆荐陈忱讲解。翊计天下不能无事,待之数年,庶可以为中原之应也。自上虞出,东徇奉化。北师方攻吴奎明,奎明力不支而遁;北师追奔至河泊所,翊猝遇之而战,北师大败。

  六月,上驻跸建跳所,分使使山寨拜官,授翊河南道御史、王江户部主事左副都御史。宗羲上言:诸营文则自称都御史、侍郎,武则自称将军、都督,未有三品下者。主上嘉其慕义,亦遂因而命之。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