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久乃常用之。又有所谓回宗语、切口语者,市井及倡优往往用之,以避他人闻觉。庚子后则往往搀入一二欧语、日语,资为谐笑而已,士夫弗屑顾也。

  京语有最雅者,如曰“可一街”、“可一院”,即满街、满院之义也。唐人诗“一方明月可中庭”、“山可一窗青”,皆与此义同。谓怯曰“楚”(读去声,如触),天禄识余谓应作“<齿楚>”,齿怯也。引曾茶山和鲁宏父双柑诗云“莫向君家樊素口,瓠犀微<齿楚>远山颦”为证。

  有读音最准者,如以脂膏车之“膏”、饮马之“饮”,均必读作去声,是也。

  有最合古义者,如谓短矮人曰“矬”。按通鉴音义:矬,七禾切。唐书王亻丕传“形容矬鄙”。至于呼车轮曰“较”,物被污曰“染”,节用曰“撙”(读如存),吝曰“啬克”,适曰“舒坦”,含羞曰“腼腆”,巧曰“机伶”,增添日“续”(叶序),失意曰“鏖糟”,忍受曰“鏖”,惊曰“发怵”,无声曰“悄默”,潜藏曰“隐欺”,匿曰“昧”,物重曰“沉”,轻浮曰“飘”,梦语曰“发呓”,半眠曰“迷胡”(即模糊)。微热曰“乌突”(温暾转音),南音曰“蛮”,老曰“龙东”,舒物曰“伸”,称量物曰“较”,皆与古义相合,前人诗文中亦恒见之。

  有虽为俗语而有意义可寻者,如大言曰“吹”,视曰“”,偷觑曰“娄”,徉示以物曰“晃”,性急曰“毛躁”、曰“发毛”,私曰“体(去声)恤”,私财曰“体己”错误曰“拧”(上声),执扌幻曰“撇扭”,亦曰“拧”,中空曰“草包”,闲谈曰“撩”,闲游曰“逛”,饮曰“喝”,吸烟曰“抽”,乱曰“麻烦”,热闹曰“火炽”,亦曰“火爆”,不热闹曰“温”,欺骗曰“笼统”,美曰“俊”,亦曰“俏式”,又曰“边式”、曰“得样”,性傲曰“苗”,柔曰“温存”,发怒曰“火劲”,刚曰“标”,缠足曰“蛮子”,天足曰“旗下”,乞物曰“寻(读如形)物”,光致曰“抹丽”,予人曰“给”,不老曰“少形”,说明曰“告”(读如稿),借宿曰“寻宿”(读如形休),大声曰“嚷”,群作曰“”,驱逐曰“轰”,接近日“拉拢”,劳曰“累”,亦曰“乏”,不强曰“乏”,物过熟曰“大乏”,脱空曰“漂”(去声),美曰“漂亮”,刻薄曰“损”,讥人亦曰“损”,初起曰“底根”,终了曰“压根”,或以形象,或以意会,皆不失宇之正义者也。

  有并无意义或并无其字者,如醉曰“喇嘛”,从旁插语曰“得呸”,向人私语曰“嘀咕”,则仅为一种流俗方言,无可深考矣。

  京师工艺有曰减金、减银者,以金银丝嵌入铜铁器者是也。字当作“[1234]”,读如减。汉马融广成颂“金[1234]玉镶”,其字甚古。

  京语有极刻薄者,如呼考生曰“浩然子”,初听其名甚美,然其谐声实为“号瓤子”也。盖喻号舍如瓜,而考生居其中如瓤。呼落第举子曰“豆芽菜”,盖喻凡物皆种而后出(种,叶中),惟豆芽菜则不种者也。呼浙绍人曰“臭豆腐”,讥所嗜也。久则并南人皆呼曰“豆腐皮”。京人闻人道失意事辄失声而呼曰“唉”,有叹惜之意。史记范增传:“唉!竖子不足与谋厂谓物之圆头者曰“骨朵”,其字应作“胍无”。宋景文笔记云:“关中人以腹大为胍无。胍音孤,无音都。俗因谓杖头大者为胍无,后讹为“骨朵”。宋时御殿仪仗列之,今京师犹有此称。

  谓路之歧者曰“叉路”,亦可作“差”,俗讹作“岔”。按韵会小补引唐诗“枯木岩前差路多”,谓歧道也。差,丑亚切,歧也。集韵或作“叉”,董遐周景集亦引之。

  称己所居室曰“我屋里”。按陶渊明诗“我屋南窗下,今生几丛菊”。又王安石诗“我屋公墩在眼中”。



  ●卷三

  ◎朝流

  清德宗初年,东南军务粗定,京朝士大夫渐有承平景象,于是清流之名起。当时大老主持坛坫者为潘伯寅、翁叔平、张子青、黄漱兰诸公,李越缦、李芍农、宝竹坡、张香涛、王莲生、盛伯羲、志伯愚更为羽冀。迨常熟当国,延致名流,文道羲、张季直皆为得意弟子。甲午之役,文颇锐志功名,力以主战之说干常熟,而于敌我之情势固未暇考也,海军之经费已移作颐和园修理之费亦未知也。马江一败,中国之内容既露,始为各国所轻视矣。潘吴县生平精力大半销磨于金石,尝见王莲生家藏名人手札,王得一铜器,潘借观不还,师弟断断相口角,亦名流之佳话也。

  伯愚为长乐初将军善子,傅文忠恒之孙也,其妹入宫为珍妃。将军镇广州时颇提倡风雅,时文道羲之父任广州府,道羲与伯愚弟兄文字相结契,文之大考擢学士,伯愚与有力焉。或传道羲常课珍妃读,语盖不确。志氏昆季皆有才调,喜与名士交,又世居戚里,于时文士之讲声气者皆缔交焉。迨珍妃入永巷,伯愚外贬,名流冷落。时人为之诗曰“今日清流尽可哀,伯愚乌里雅苏台”云云。一时名士云散风流,亦朝士一变局也。

  清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