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山头,方能释官。亦许之。狱门既启,群囚拥县令,欢呼疾走,官吏尾之而行。行五十里至某山头,囚乃释县令,欲遂分道扬去。官兵伏隘以待,四面兜围,百余人皆就擒,惟逸去三人而已。郡守、县令携囚回城,尽法惩治,加以酷刑,死于杖下者二十余人,其余皆从重拟罪,克期处决。此光绪六年事也。夫蛟龙失水,蝼蚁困之。县令之所以威伸令行者,以有堂皇仪仗之尊严,吏卒仆隶之拥卫耳。微行入狱,俾狱卒等不及掩其弊,用意非不勤也。不幸逢意外之变,致蹈危机,遭僇辱。吁!为官者可不慎哉。



  闸刀杀人



  今之药店皆有闸刀.刀重数十斤至百斤,联于铁架之上,关捩灵便。刀每切下,则与架相吻合,以剖各种药料,虽巨材无不立断。咸丰年间,某县药店有一童子方六岁,配一童养媳方五岁,两小无猜,时共嬉遨。一日,童子拉童媳陪出门外,童媳不从。童于曰:“不从,将杀汝。”童媳以首凑闸刀架上,戏谓之曰:“请汝杀我!”不意闸刀猪然落下,首领竟断焉。盖店伙之置闸刀,本未妥帖,忽有人倚其架,触动关捩,乃猝堕而杀人也。童子惊惧号哭,店主执以报官,童子自愿抵偿。

  闯将定以误杀之罪,俟及岁吋按律办理,后不知究竟如何也。



  蕈毒一日杀百四十令人



  寒山寺在姑苏城外,唐人诗已累累见之,千余年来,为吴下一大禅院。道光年间,寺僧之老者、弱者,住持者、过客者,共一百四十余人,忽一日尽死寺中。既已无人,乡保为之报县。县令前来相验,适一灶下养死而复苏,县令问,“诸僧今日食何物?”对曰:“食面。”县令复详询煮面之人与浇面之汤,灶下养对曰:“今日值方丈和尚生日,特设素面以供诸僧。我适见后园中有蕈二枚,紫色鲜艳,其大径尺,因撷以调羹浇面。但觉其香味鲜美异常,未及亲尝,忽然头晕倒地,不省人事。今甫醒而始知诸僧食面死矣,不知是何故也了”县令使导至后园采蕈处,则复见有蕈二枚,其大如扇,鲜艳无匹。命役摘蕈,蕈下有两大穴。县令复集夫役,持锹镢,循其穴而发掘之。丈余以下,见有赤练蛇大小数百尾,有长至数丈者,有头大如巨碗者。盖两穴口为众蛇出入之所,蕈乃蛇之毒气所嘘,以自蔽其穴者。诸僧既皆食之,故无一生。灶下养仅嗅其香味,故幸而复苏。县令乃命储火种,发鸟枪,一举焚之,蛇之种类尽灭,而寒山寺由此亦废。



  愚民含忿轻生



  通州东乡农人,有佃富家之田者,一日,入城还租,因米色不佳,颇受斥辱,农人忿不欲生。其家有一妻三子三女,长女已嫁,合家尚有七人。农归告其家人曰:“吾虽贫贱,义不受辱。今因佃人之田,无端被其凌辱,吾不欲居人世矣,汝等当如之何?”家人皆曰:“愿同死!”农乃尽鬻其谷米器物,得钱百缗,赴匠室买棺七具,匠人不问其故,贸然与之。棺既到家,先一日告其邻人曰:“明日吾家有事,请子一来!”邻人于清晨入其家,则见七棺陈于中庭,合家七人各卧棺中,盖皆已服毒矣。邻人惧而反奔出,遇其已嫁之女于陌上,告以其家父母弟妹皆已死矣。长女号哭入门,见其幼弟气尚未绝,灌救得生。其余六人,则已长往。此光绪五年事也。夫愚民因一朝之忿,自轻其生,固已慎矣,乃至合家殉之,则尤愚之甚者。然愚者难以骤觉,而死者不可复生,故君子不轻斥辱人也。



  柁工谋财酷报



  无为州有舟子两人,合伙驾一舟往来江上,一在船首为篙工’一在船尾为柁工。一日,有孤客雇船,行囊甚富。柁工瞰其累累也,谋之篙工,欲杀孤客而取其财,篙工以为不可,柁工再四强之,篙工曰:“吾两人虽同舟,不妨各行其是,我不问汝事,亦不泄汝谋也。”是夜,客到船尾溲溺,柁工推而堕之于江,大呼撩救,篙工亦起,客已沉没无踪。柁工乃检其财物,欲分少许与篙工,不受;欲以其舟赠之,又不受。

  且曰:“吾自知贫穷有命,不敢冀骤富以速灾也。”柁工乃挟所有以归,置买田产,家道日隆,子孙鼎盛。篙工亦归耕于家,每见柁工添丁益产之喜,辄叹日:“天道无凭。”篙工之妻子闻而怪之,以为忌其富也。既而柁工之孙以武举得进士,还乡宴客,贺者盈门,篙公亦往焉。柁工率其子孙妇女,将往某处敬神酬愿,自无为滨江之白马嘴登舟,离岸仅数十武,大风骤起,遽覆于江,合家男妇老幼三十余口,无一免者。送者犹未旋踵也。篙工叹曰:“天道果有凭也!”人怪而问之;篙工笑而不答。后其妻子私问之,乃具言其颠末。噫!柁工仅杀一客,而全家之死于江者三十余人,其报似太酷矣。然柁工得不义之财,以肥其家,以长其子孙,享荣富之乐者数十年,天将待其时而降之罚,殆犹借债者之愈久,而息愈厚欤?



  娶妾得泥佛



  吾乡有某生者,中年无子,谋置篷室,乃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