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虽出人为,亦可谓善夺造化之功者。
余任太史同佥,特旨令知天象事。后至元六年七月朔,灵台郎张某来请,甚急。及同到院,则李院使者肃衿以待,曰:“夜来景星见,此祥兆也。可即往奏,闻我辈当有厚赐。”余乃以奏目画图考之志书,殊异。余曰:“虽见于晦日,形则少异。且景星之现,当有醴泉出,凤凰来,朱草生,庆云至,而相副之。今陕西灾疫,腹里盗贼,福建反叛,恐非所宜,何天道相反如是耶?”李公之意颇坚,折之不已。余曰:“今见者惟灵台监候六人也,万一或有,天下共见之凶兆当何如耶?”遂答曰:“伺再见即闻。”乃止。越九日,太白经天。由是言之,凡事不可造次也如此。
余幼侍坐于赵子昂学士席间,适写神,陈鉴如持赵公影草来呈。公援笔与之自改,且言所以未然之故。笔至唇,乃曰:“何以谓之人中?若以一身之中言之,当在脐腹间,指此名之曰中,何也?盖自此而上,眼、耳、鼻皆双窍,自此而下口洎二便皆单窍,成一泰卦耳,由是之故,因以此名中也。”满座为之敬服。
皇元累朝即位之初,必降诏诞布天下。惟西番一诏,用青丝,粉书诏文,绣以白绒,穿珍珠网于其上,宝用珊瑚珠盖之。如此赍至其国,张于帝师所居殿中,可谓盛哉。
铜虎符,好事之家多珍藏者,不过或左或右,止存一边。独余家所藏,全体具在,背上各有篆书某处发兵符一行,腹下真书十干,唯“戊”、“癸”二字合全,余八字皆半于腹内,作牝牡五窍斗合之。古人关防之密如此!余因见河南盗杀省臣之事,屡欲以此言之,事乃不偶。且深藏以待举行,当致诸有司,以取制作之度。
瞿运使霆发,上海巨室也。尝有贫士伪作张文质运使书,持以干公。公得书,即命干者以钞三定助行。干者知其伪,沮之未与。越数日,贫士复见公于轿前,公乃驻轿,命即取五定,加以温言,慰而遣之。干者白其语于公。公曰:“汝知之乎?人何不作书干你?何怪之有?”闻者咸服其度量云。
于至元六年二月十五日夜,御前以牙牌宣入玉德殿,亲奉纶音。黜逐伯颜太师之事,首以增粜官米为言。时在侧者,皆以为迂。曰:“城门上钥,明日不开,则米价涌贵,城中必先哄噪,抑且使百姓知圣主恤民之心。伯颜虐民之迹,恩怨判然,有何不可?”上允所奏,命世杰班殿中传旨于省臣,增米铺二十,钞到即粜。都城之人,莫不举手加额,以感圣德。
大都长春宫有桃核半个,其大如掌,至今以为常住镇库之物。余尝观之,诚希有也!蟠桃之说,宁或果有之乎?古者王遇仙,与桃核,大如斗,磨而服之,愈疾延年。今则未闻也,桃核扇之说,是其类耳。
不鲁罕皇后出居东安州日,其地多蛙,朝夕喧噪不已,苦其烦聒,乃遣人喻旨令止之。众蛙为之屏息,迄今蛙不鸣,亦异事也。
尝以简易小日晷,进之于上。其大不过三寸许,可以马上手提测验,深便于出入。上命太史院官,重为校勘,比之江浙日晷,多半刻。再以上都校之,又长半刻。南北地势不同者如此。
后至元四年,因伯颜太师称寿,百官填拥中丞。耿焕年迈,颠踬于地,踏伤其胁而出。
后至元年间,阿怜帖木儿大司徒知经筵事,乃子沙剌班亦为奎章阁侍书学士、兼经筵官。班公以父子辞避之,上终不允所请,乃并列焉。
至正七年,社稷署太祝张从善,都城巨室也,方四十,即致仕。尝预营寿室,解石版为穴门。石中忽有纹,成松石,虽绘画者不如也。观者填门,因以为碑,而置坟墙之中。翰林学士欧阳元、侍讲学士揭俣斯皆为寿松记,刻石以表瑞。后附致碑本,示余求诗,漫以一绝赋之曰:“举世纷纷名利间,达生轻禄古今难。天生瑞兆为君寿,寄我山中作画看。”
鲜于伯机枢,一日宴客,呼名妓曹娥秀侑尊。伯机因入内典馔未出,适娥秀行酒,酒毕,伯机乃出。客曰:“伯机未饮酒。”娥秀亦应声曰:“伯机未饮。”座客从而和之曰:“汝何故亦以伯机见称?可见亲爱如是。”遂佯怒曰:“小鬼头焉敢如此无礼?”娥秀答之曰:“我称伯机固不可,只许你叫王羲之乎?”一座为之称赏。
上海县农家,一老妪被雷击死,少顷复苏,里中咸往视之,问其故。妪云:“唯闻错了,余无所见。”时口中有药一丸,尚存,因吐出手中示人。邻人俞生者,夺而吞之。越一年,俞生病喉,痛数载。一日,因怒咳痰于地,闻有声,乃拨痰寻之。内有一物,状如李核,光莹而黄色,以斧凿击之不碎。喉痛遂止。
杭州盐商施生者,至正八年,其家猪栏中母猪自啖其子,喂猪者往棰之,忽为人语曰:“因你不喂我,自食我子,干你何事?”喂猪者大惊,往报施生。生往视之,傍观者或曰“可杀”,或曰“货之”。猪复言曰:“我只少得你家三十七两五钱,卖我还你便了,何必闹?”遂卖之,果得三十七两五钱而止。古有中宵牛语之说,诚不诬也。
沙刺班学士者,乃今上之师也,日侍左右。一日体倦,于便殿之侧偃卧,因而睡浓。上自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