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三复而不能休。不谓投老残年获睹奇胜,幸甚过望,不可言也。觌学迂 才下,为世畸人,区区小技,如腊鼠然,不敢出郑国尺寸之地。比读新著,而私 意粗亦有合者。秦少游云:“曾子固文章妙绝古今,而有韵者辄不工。”此语一 出,天下遂以为口实。南丰作《李白诗引》,以为闳肆瑰玮,非近世骚人所可及, 而连类引义中法度者寡。荆公屡称郭功父诗,而南丰不谓然,功父疑之。荆公曰: “岂非子固以谓功父天才超逸,更当约以古诗之法乎”南丰论诗如此,如《兵间》 一诗,指徐德占《论交》一诗,指吕吉甫又有《黄金》、《颜杨》诸诗,皆卓然 有济世之用。而世人便谓不能诗觌,所以不喻其言也。荆公《竹诗》:“人言直 节生来瘦,自许高才老更刚。”《雪诗》:“平治险秽非无德,润泽焦枯实有才。” 《送李璋下第》:“才如吾子何忧失,命属天公不可猜。”世人传诵,然非佳句。 公诗至知制诰乃尽善。归蒋山乃造精绝,其后《再送李璋下第》、《和吴冲卿雪 诗》比少作如天渊相绝矣。白公诗所谓辞达大抵能道意之所欲言者,苏黄门诗已 不逮诸,公北归后效白公体,益不逮。惟四字诗最善。张文潜晚年诗不逮前作, 意谓亦效白公诗者。公述潘老言:文潜晚喜白公诗。信矣。如所料也。东坡论 陶诗,精能之至乃造平淡,如佛说密,中边皆甜,若中与边皆枯淡,亦何用陶诗 外枯而中腴,若淡而实美也。公谓徐师川晚年务造平淡,终不如少年精而巧。盖 平淡不可为,水落石出,自见涯,非积学之至不能到也。吕居仁作《江西宗派》, 既云宗派,固有次第。陈无已本学杜子美,后受知于曾南丰,自言向来一瓣香敬 为曾南丰,非其派也。靖康末,吕舜徒作中宪,居仁遇师川于宝梵佛舍,极口诟 骂其翁于广坐中,居仁俯首不敢出一语,故于《宗派》贬之于祖可如璧之下,师 川固当不平,然惠洪伪作鲁直赠诗云:“气爽绝类徐师川。”师川喜以为是,不 免与惠洪为类。此又不可晓者。《冷斋夜话》载:秀老一事,觌在江西时,恶其 狂诞无稽,坐客皆怃,然此僧中奴,固不以笞骂为辱。东坡《橄榄诗》云:“已 输崖蜜十分甜。”惠洪以崖蜜为樱桃。又有俗子假东坡名注杜诗云:“金城土酥 静”,如练为芦菔恨者。东坡《地黄诗》云:“崖蜜助甘冷,山姜发芳辛。”制 地黄法,当用姜与蜜,而用樱桃,可乎黄师是守泗时,以酥酒遗东坡,答诗云: “关右土酥黄似酒,扬州云液却如酥。”谓土酥为芦菔根,可乎公著论斥其妄, 良有益于后人耳目也。觌每观公叙诸诗,词句温丽,纪次详实,尊贤乐善。得诗 人本意,叹仰之余,又见曾存之、晁无咎。□明略诸公已推重于幼学之初,而一 时名胜皆其俦匹,然后知公致力于斯文久矣。如曹元宠、米元晖。殆是子美诗中 黄四娘者耶,然元宠诗殊有可观。若“都都平丈我”,又待入《红窗回》矣,卿 发千里一笑。觌自拜赐,凡六日读尽所著五十九卷,与《拾遗诗话》一卷,而后 修书拜送使者,尚当细读别具记。仲益此书,发明甚多,今人遗以书籍,安肯即 读,虽读,亦必不能留意如此。前辈之风,何可多得元宠名组,尝《赋红窗回》 百余篇,皆嘲谑之词,故掩其文名。世传俚语谓假儒不识字者,以论语授徒,读 “郁郁乎文哉,都都平丈我。”《诗选》载元宠题梁仲叙所藏陈坦画村教学诗云: “此老方扪虱,众雏亦附火,想见文字间,都都平丈我。”仲益故云:端伯观诗 有《百家诗选》,观词有《乐府雅词》,稗官小说则有《类说》,至于神仙之学 亦有《道枢十钜编》。益矜多炫博,欲示其于书无所不读,于学无所不能,故未 免以不知为知。《诗选》云:取殊未精当,前辈多议之。仲益所称南丰《兵间》、 《论交》、《黄金》、《颜杨》诸篇,及苏黄门四字诗,无一在选中者,而反录 《都都平丈我》。司答书及此,亦因以箴之也。
颜渊、子夏为地下修文郎,陶宏景为蓬莱都水监,马周为素雪宫仙官,李长 吉记白玉楼,其说荒唐,不可究诘,然近世此类甚多,见于传记,班班可考。大 抵名人才士,间钟异禀世不多得,使无神仙则已,设或有之,非斯人之徒,其孰 能当之第怪神之事,圣人不语,六合之处,存之可也。石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见 之者,云恍惚如梦中,言:“我今为仙也,所主者芙蓉城。”庆历中,有朝士晨 赴起居,道见美妇三十余行前,丁观文按辔继之而去,朝士问之,最后一人答曰: “诸女御迎芙蓉馆主也。”时丁在告,顷之闻其卒。右侍禁孙勉监元城埽,有巨 鼋穴一埽下,埽多垫陷,伺其出,射杀之。后昼卧,梦吏来逮,行若百里,见道 左宫阙甚壮,问吏何所,曰:“紫府真人宫也。”“真人为谁”曰:“韩忠献也。” 勉私念乃韩公故吏,祝门吏入见之,望韩公坐殿上,衣冠若神仙,侍立皆碧衣童 子。勉再拜以情祷焉,公遣之归,遂寤。王平甫,熙宁癸丑,直宿崇文馆,梦有 人邀至海上,见海中宫殿甚盛,其间作乐,题其宫曰“灵之宫”,邀者欲与具往, 一人隔水止之曰:“时未至,且令去,它日当迎之。”恍然梦觉,时禁中已钟鸣。 平甫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