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国犯约,而他国曲徇颜情,胡涂含忍,不责其罪,是不独犯者不遵条规,而不责者亦为无条规之念矣。夫修好条规第一款,果何等重大事项乎?所谓侵越疆土者,岂两国所乐闻乎?果如贵王大臣历次照会所称,是我国负不容之罪于中国也,中国讨责,至继以兵戎,固其当也,而决无胡涂含忍不论之理焉,安得不以一矢相加遗自诩耶?抑贵王大臣至是,可以少留意不容之罪,果至当无所枉耶?版图之义,果确无所疑耶?名实之间,果莫有相乖者耶?顾言至是,岂一言可了之案哉?果使版图之义,确而无疑,中国何容有此狼心兽行之民?何故当漂民逢劫,有逃生而至于凤山县者,县非不闻知,而无有派役拿贼之事?何故送至福建省,省非不闻知,而无有差兵缉匪之举?何故有派使告于总理衙门者,衙门非不闻知,而诿以化外不理,任其自办?此即一案,贵王大臣版图之说,果内省不疚耶?曰不绳以法律,曰不设立郡县,曰向不设官设兵,曰文教有未通、政令有未及,征之万国公法版图之名,果为有实据欤?所据在于台湾府志,而府志中所引诸书,亦有云声教不逮,有云不入版图,有云实为化外异类。是府志果足为据欤?所征端止输饷,户部纪册可覆,及验之于事实,则贌社之饷征于商,而不税于民,与土番无交涉。是输饷果足为征欤?前年美国漂民逢难,华官答美领事,有生番不能收入版图等语。是果终始无违言欤?要而论之,名实不相符,前后不相应,而谓之确而无疑,孰敢信之?是皆本大臣所曾经声明而贵王大臣掩耳不欲闻者也。然版图之义未确,则侵越之名未当。本国断断乎不能承认此鹘突不了之案,而甘受不容之罪。则本大臣再三烦问,亦岂得已而不已者乎哉?若夫大清律有诬告反坐条,此案一白,彼此必居一于此矣。贵王大臣条规之为重,则必不容易引第一款,以不容之罪加于人国,则必不将此案付于鹘突,则果知修好必不以本大臣再三之请比于问官讯供也。

  贵王大臣又以保全和好为言,此固本大臣所服膺而不失。今将有就以请焉。夫所谓和好者,不在于币帛往来之末,而两国情谊相推,又互约束内民,保护外民,使不相害相图之谓也。若乃两国之民,出于政府思虑之所不及,残害相加,该国不知则已,及其一经闻知,则立即设法派丁差役,查缉匪徒,以相偿相谢之不暇(查中国与美法诸国所订和约,皆同此意,并无必待照会之文。与法国和约第三十四款云,法国商船在中国洋面被洋盗打劫,附近文武官员一经闻知,即上紧缉拿,照例治罪。第三十六款云,法国人在通商各口地方,有匪徒狂民欲行偷盗毁焚房屋,中国官或访问,或领事官照会,立即饬差驱逐党羽,严拿匪徒,从重治罪)。如此而后可以为和好之实焉。今他国之民,动被凶害,而不为保护之计。己之国民,以剽为习,而不见约束之实。问之,则曰宜其风俗,无勉强急遽之心。和好之谊,当如是耶?被害逃生者,告于劦县,而劦县不理,派使告于总理衙门,而衙门不办。非不闻也,而以无照会为辞,非不知也,而以不详晰为诿。和好之谊,当如是耶?既已宽纵罪犯,使他国不免自理自办,而不特不相谢,又反目相视。和好之谊,当如是耶?假使台番版图之义,果如所言,是其所以施于内外交涉之际者,与和好情谊,着着相反。而我国前日未曾怪中国之无友谊者,以素信番民非中国所查办,番土非中国所辖治也。今我劳师耗财,辟榛锄梗,钤束番民,不纵作凶,以除南海之一害,事成有期,非可中止,乃诬言相加,多辞相扰,实出意外。贵王大臣易地措身,试一思之,亦岂所堪哉?侵越云,犯约云,实案未具,加人以不容之罪。及其反复讨论,情事渐露,猝又诿以不好辩论,斥以不堪烦渎。所谓情义相推者何在?

  至柳原大臣依例请觐而不见许,有轻侮中国等语。本大臣明知贵王大臣已不以好意待我国也。夫两国大事,不同于匹夫匹妇,口角勃窣,随骂随笑者。今日之事,知有所定,是天未欲成两国之好也。本大臣亦何所求而久踟蹰于都门哉?抑我国再三派使,不为不恪,本大臣输诚致款,不为不竭。启衅滋端,其咎孰任!尽言至此,万非得已,祈贵王大臣中夜清阅,一再致思,衡平鉴明之间,固已了然矣。今期五日,欲知贵王大臣欲保全好谊,必翻然改图,别有两便办法,是实见大国雍雍气象也。我国素非贪土住兵者,两国人民之庆,本大臣固有深望。若乃过期不覆,别无改图,则是贵王大臣口说保全和好,而其实委之涂泥也。本大臣临去惓惓,于两国和好,莫非以尽其分也。

  给大久保照覆

  为照覆事。台番一事,自柳原大臣来京,本王大臣即告以东兵赴台之事,不必再事辩论,应商一妥当了结办法,以全和好,并面交所谈节略数语,皆系关系两国唇齿,肺腑沈痛之言。而柳原大臣不以为意。及贵大臣初晤时,亦云前致柳原大臣节略等件,均已阅悉,并称系专为此事保全和好而来,将此事办好,以后更要和好。本王大臣方谓彼此意见相同,可以商定完案办法。不意贵大臣历次询问节略及照会等件,不独仍事辩论,且令人难堪之词,不一而足。本王大臣若不一一相答,不特如贵大臣前此或以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