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归。近复有致书顾方伯嘱弟仍返台北,将以基隆营相属。弟以该处水土恶,且去志已决,不复冒昧尝试;已托疾请为辞谢。顾公亦不愿弟遽去,故不复相强。兹闻中丞已奏请销假,想必不肯放归。弟益进退维榖矣。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必将身败名裂,遗累妻子,追悔无及。而再四思维,求诸人而不能得,惟有反求诸己;并原省弃去,托疾回里,赋我遂初,或庶几能免乎?质之吾兄;祈直言教之!〔十二月初二日〕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二初三日迄初九日)
  初三日作书致汪上锦。姚西牧大令招饮。
  雍正十二年四月,礼部议奏:谨按蚕神名号,周礼郑注上引房星以马祖为蚕神;然蚕固与马同出于天驷,而大驷可谓马祖,实非先蚕,诚如李释之论。淮南子引蚕经,黄帝元妃西陵氏始蚕;盖黄帝制作衣裳,自此始也。汉记菀窳妇人、寓氏公主,事属无稽。查礼记享祀先蚕,不记名号。隋建先蚕坛于宫北三里,为坛高四尺。唐会要遣有司享先蚕如先农。宋景德三年,诏祠先蚕,依先农例,遣官摄事,本于周礼有宗伯摄祭之文也。前明厘正祀典,山川百神,各依本号,如农始炎帝,止称先农之神。则蚕始黄帝,亦应止称先蚕之神。再,周制,蚕于北郊,其坛应设于北郊。祭日用季春吉巳,一切坛制祭器品,俱视先农典礼。
  雍正十三年十月,王大臣议准朱文端公轼奏:民间田地,丈量首报,宜一并永远停止。所贵开垦者,原为人无桓业,地有遗利,督令耕畲,为足民计,非为增赋起见。且区区报垦之粮,于国课无加毫末。不但丈量不可行,即责令首报之条,吓诈摊派,大吏名为急公,小吏因以牟利。请饬督抚将现在报垦田地详确查明。如系虚捏,据实题请开除;若护短文饰,察出严治。得旨:依议速行。
  初四日,作书复张月楼军门,并书谱牒以寄。得嘉兄金陵书,得叔祖及儿与婿四书;即具复信,与初二日书并寄苏履翁带沪。于道署借张太岳集一部计六本。
  初五日,万军门邀陪丁雨亭军门饮。
  初六日,李笠人自凤山至。姚西牧来谈。苏履翁起程回沪。
  初七日,姚西牧大令来谈。谒道宪。
  初八日,接范荔泉书。又得邓季垂大令书一。
  初九日,作书复范、邓二君。
  致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前月奉寄芜函,想已蒙青监。近闻邵大中丞业已于二十五日奏请销假;台湾之幸,亦东南数省之幸也。弟前拜恳吾兄代以进退存亡之义及近日苦情禀达宪听;未审曾为提及否?久未得家书,心颇悬挂。本月初四日接川沙来信,始知四舍弟归后,其妇疾日有加,断不能遽出;寓中自九月以来,人口甚不平安,至今尚有未愈者;儿辈不但无人课读,并医药亦无人照料,苦不胜言等情。焦灼殊甚。比以此情披肝沥胆面禀顾公,求其垂怜放还内地,不蒙监谅,而惟以接眷渡海相劝。弟以可进可退无罫无碍之孤身,尚致进退维榖,而敢复以家口自累耶?再四筹思,顾公既不我谅,邵公今亦翻然。前虽曾许放去,亦非诚心。同调诸公均得补署;弟若复遽禀请求去,不疑其热中,必疑其觖望。不但弟之苦衷苦况不蒙监谅,必且疑以去相要。笔欲下而中止,稿已具而复焚,至再至三矣。然置弱小妻孥骨肉之亲于不顾,任其颠连失所而漠然不动于心,实亦有所不忍;而又无法可以脱身。弟之困穷可谓极矣。吾兄能体恤弟之苦衷苦况,为弟一言于邵公,求其万一怜悯,千幸万幸。若高识远见早察及此时此势实涉嫌疑,难以启口,弟亦不敢相强。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弟前此已再三言之。无可如何,求诸人而不能得,反求诸己或能得之。俟后相机再行决策。仍请教之。十二月初七日
  再启者:昨晚作一书尚未封发,接到本月朔日手书,敬悉一切。弟之苦衷苦况已具于昨晚书中;吾兄惠览一过,谅亦心为之恻矣。吾兄以任字相勖,固未及知弟之苦衷苦况,而体验任字之义,亦尚未精。弟前举曾子三省章以相质,谓任当任其在己者,所谓素其位而行不愿其外他。吾兄专向伊尹一边着想,求之天下而不反求诸己,恐失于『思出其位』而不自知,则又于省字欠体验矣。如弟今日所处之位,义当处则处,义当退则退;于己皆有当任之责。处其位而不能有所为,则任过,任也;任怨,亦任也。省己量力,义当求退而力求之,亦任也。任事,任也;任道与义,亦任也。论道义则命在其中;求道义之所安,即安命也,非计及于运气也。伊尹当耕莘之日,非道非义弗视弗顾,不与不敢,岂非所任者重哉。吾兄于伊尹亦只于『任天下之重』一句着想,故云然耳。曾子以仁为己任,故日省其身,思不出其位。仁字自亲亲始。父不爱其子,夫不爱其妻,在我辈今日为大不义,大不仁;在大禹当日,三过其门而不入,为当大任者不顾其私亲为大义,为大仁。所处之位不同,则其身之所当任者亦自不同。一省字,一吾字,一思字,一其字,皆任字真实工夫,不容忽也。若弟今日以不得台东之故,沾沾然不释于中,妄自希冀非分,以为上司必不弃我之微劳,必酬我以重任,必以我能任重而致远,我当自任不当去,是不自量也,是愿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