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目颔之。既卒,先生子贞孝君又自号遯斋者奉遗书避兵山中,盖犹护发未薙云。

  祝渊,崇祯癸酉举于乡。自以所学未充,借僧舍读书三年,僧罕睹其面。壬午冬,公车入都,值先生诤熊、姜狱削籍,抗疏申救,罚停会试,下礼官议;时与先生犹未相识也。既得命,始走谒之。先生曰:「子为是举,无为而为之乎,抑动于民心而为之也」?因爽然自失曰:「先生名满天下,诚耻不得列门墙尔」!遂执贽为弟子。明年,礼官议逮渊下狱,诘指使者姓名;慷慨对曰:「男儿死即死,安肯听人指使」!未几,都城陷,太常少卿吴麟征殉难,辄亲为函殓,宿柩下者旬日。寻诣南京刑部请竟前狱,尚书谕止之。已复草一疏请诛奸辅,通政司屏不奏。时先生复罢官归,因而数往从学。尝有过,入曲室闭户长跪竟日不起,流涕自挝。杭州失守,方葬母山中,趣速竣工;还家设祭,即投缳死。年三十五。

  王毓蓍,少为诸生,跌宕不羁。已受业先生门下,同门生咸非笑之,不顾。乙酉六月,先生绝粒未死;乃上书曰:「愿先生早自裁,毋为王炎午所吊」!先生得书,呼其字曰:「元趾,吾讲数十年,得子随之足矣」!俄其友来视,毓着问曰:「子若何」?友曰:「有陶渊明故事在」。曰:「是不然。吾辈声色中人,久则难持;及今早死为愈」!乃召故交张乐欢饮;既酣,携灯出门,投梭桥下死。乡人私谥曰「正义」。

  潘集,闻毓蓍死,为文祭之。袖二石及所着诗文至东渡桥下,亦自沉。

  傅日炯,于江上师溃,遍别所亲,先赴池死。

  张应煜,当先生誓死时,劝拥诸藩起兵。先生谢以事不可为;曰:「然则此降城也,亦非先生死所」。先生瞿然起,曰:「子言是也」。遽出城。

  恽日初,风概颇近祝子,亦尝上书为先生申救者。既闻殉节,累过山阴哭奠;手撰行状几十万言。晚岁披缁,为灵隐嗣法僧。

  张之璇,与先生子遯斋同入山,累受逻者之厄,流离迁播。每谓之曰:「死则俱死,断不负吾师以生」!既而薙发令严,相与披缁兴福寺,诡耳。事定还家,则田宅尽为人夺,至无栖止处。或劝之讼;曰:「吾不忠不孝,投死他乡,复何颜构狱,与恶少对簿」!之璇本世勋籍。初,证人之会以为左班官子弟忽之,而不知其后之苦节过人也。已遂寄食遯斋所以死。

  黄道周(赵士超等)

  黄道周字幼平,号石斋;漳浦人。家贫。时挟策远游,读书罗浮山。山水暴涨,坠涧中,溯流而出;遇异人,授以读书之法,过目不忘。自少攻苦,为文典奥,原本经术。登天启壬戌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内艰归。崇祯初,起右中允,以救钱龙锡贬三秩,调他曹。未几,遘疾求去;濒行,犹疏引「易」理治乱之准为谏。屡起屡蹶,五迁而至少詹事兼侍讲学士。

  道周以文章风节高天下,而严厉方刚,不谐流俗;公卿多畏而忌之。尝上疏自陈,言己有三罪、四耻、七不如。三罪、四耻以自责;七不如者,谓品行高峻、卓绝伦表不如刘宗周,至性奇情、无媿纯孝不如倪元潞,湛深大虑、远见深计不如魏呈润,犯颜敢谏、清裁绝俗不如詹尔选、吴执御,志尚高雅、博学多通不如华亭布衣陈继儒、龙溪举人张燮,至圜土累系之臣朴心纯行不如李汝璨、傅朝佑,文章意气、坎坷磊落不如钱谦益、郑鄤。时鄤方以杖母被大诟;帝得疏骇异,而忌者愈藉为口实。最后以劾杨嗣昌夺情入阁,帝怒甚,亲召至平台诘责,下狱遣戍(事具「明史」)。

  南渡,起吏部右侍郎。道周不欲出,马士英遣人讽之曰:「人望在公,公而不起,岂欲从史可法拥立潞王乎」?道周不得已,乃趋朝;至则陈进取九策。九月,升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寻以祭告禹陵出。临行上言:「今欲东收兖济、北略漳河、西取应安,然后问洛阳之钟簴、扫承德之松楸,上规天寿:此旷日持久,其道诚难。必如臣愚计,得一沉鸷之将,简士三万、赍粮百日,出赣榆、韦桥,东踰破车,度临朐,历博兴,直上盐山,抵沧州。此间千四百里皆荒旷如升虚邑,惟临朐、安邱、乐安、阳信之间稍有屯聚,可因粮而食。尽七昼夜至武清,渡白沟,出其不意,从天而下。然后致陛下哀痛之意,祭告洒扫于十二陵,与长安士民拭泪而觐九庙。还则兵分两道:一下临清,以收兖济;一下邯郸,以收彰卫。其用力甚少,奏功甚钜。此耿弇所发愤于祝阿、刘裕所欢呼于大岘也」。

  南京溃,唐王建号福州;以本官兼武英殿大学士,参赞机务。王素重其学行,礼敬备至。时何吾驺、蒋德璟等未至,道周为首辅。会赐宴,郑芝龙以侯爵欲居第一;道周谓「祖制武职无班文臣右者」。芝龙辞绌。由是文武不和。有诸生上书诋道周迂,不可居相位;王知出芝龙意,下督学御史挞之。然是时国势衰微,兵食俱乏,政归郑氏;诸大帅选观望。

  道周见芝龙殊无经略之志,愤激请督师自效。请兵请粮,芝龙皆不应。乃以七月二十二日启行,仅赍一月粮以虚声鼓动忠义士,旬日间得九千余人。亲写札副奖语给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