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之,则其人忍矣。宜其谓之蚩蚩之戒也。
  《野有死麇》,鲁齐王氏研几图以为淫诗。今考此诗,首云:「有女怀春。」传曰:「当春而有怀也。既曰有怀,则必不拒人之诱矣。」又曰「吉士诱之。」既曰吉士,则亦非强暴之人矣。其末三句,盖是女信其人之诱,使之舒缓而来,无动我巾,无使庞吠,欲人不惊觉而适其愿之辞也。况其语意又与「将仲子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等句相类,其为淫诗无疑,岂亦郑卫之诗,而误列于此也欤?
  「十月之交」。传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昼一夜则一行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昼一夜则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曰一岁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而一周天。」此据历家之说也。然张子独以为天右旋,日月皆左旋,盖以天行健,日月不能及,反若右旋。正其后诸儒皆本说,而见于蔡氏书传尤详。东嘉史氏,以为历家考验天象,其法自有传授,先儒之说固为有理,恐不如历家之精也。今按朱子辑诗传,则先述历法;晚年订书传,则取《正蒙语录》,中虽有定论,而诗传竟无改易,则史氏之说似不可不仿也。
  《小弁》首章,传曰:「幽王太子宜臼被废而作此诗。」及释六章「相彼投兔」等句,有曰:「今王信谗,弃逐其子,鲁视投兔,死人之不如。」其后篇题下,又曰:「序以为太子之传,述太子之情,以为是诗,不知其何所处也?」孟子注亦曰:「幽王废宜臼,宜臼之传为作此诗,叹王信谗而不察,伤己无辜而被废,忧怨迫切而无过甚之辞,非孝敬笃至者,弗能及也。使平王而知此,东迁之后,必能止申侯之罪,报乃父之仇,而周室中兴矣。」序谓此诗太子之传,述其情而作似不必疑也。
  《绵》之八章云,注疏以为文王事。朱子传曰:「大王虽不能殄绝昆夷之愠怒,亦不陨坠己之声闻。」孟子曰:「文王事昆夷。」集注曰:「事见《诗.大雅》。」疑指此章而云也。
  「文公四年,晋侯伐秦。」胡传谓:「圣人以常情待晋襄,而以王事责秦穆,故晋侯得称爵也。」「二年,秦晋战彭衙。」传又谓以晋侯为主于处己息争之道,远怨之方,王者之事也,则似又以王事责晋襄矣。前后似不照应。周礼,祭祀供萧茅。郑氏疏曰:「萧读作包,」而引左传证之,盖以为一物也。今以郊特牲及《管子》所谓「一茅而三眷」者考之,则萧者香蒿而茅者,其为二物明矣,当从杜说。
  《礼记.鲁子问篇》:「吾闻诸老聃。」冯氏曰:「老聃,古寿考者之称。」石梁王氏曰:「此老聃,非是作五千岁者。」本朝宋太史曰:「老子,周柱下史李耳,字伯阳,一字聃,聃谓耳漫无轮也。寿一百六十余岁。周平王二十四年,以书授关尹喜,再八年入春秋。孔子则生于鲁襄公二十二年,上距老子授书关尹之时,已一百四十年。」按此说,则孔子适周之时,则聃犹未死也。庄周宗其道,言必称之,家语所记,又与《史记》合,岂欺后世哉?朱子虽尝疑有两老聃,而终亦自以为不然。注礼者,直述之可也,乃曲为之回护,而其实终有不可得而掩者矣。
  《玉藻》:「君酒肉之赐,弗再拜。」子思于鲁缪公之馈鼎肉,稽首再拜而受。孟子因万章之问,亦曰:「以君命将之,再拜稽首而受。」何欤?岂礼道其常,而圣贤变礼以从宜欤?抑亦所处之位与所遇之时有不同欤?
  明堂位周之大赤。盖周人尚赤,而旌旗之色因之也。《史记.周纪》云:「武王伐纣,斩纣头悬于太白之旗,悬嬖妾及二女头于小白之旗。」二说不同。荀子言纣悬于赤旆,必有所受。而迁史之讹明矣。
  《庄子.逍遥游篇》:「尧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然丧其天下焉。」盖言尧往见神人,而有志于道,虽有天下而不与,若丧之也。陆氏以四子为王傀、啮缺、被衣、许由。今按尧让天下与许由,则尧、许固同时矣。若夫三子皆在尧前,尧岂得一时而皆见之哉?此四子虽有所指,然非陆所言也。其《让王篇》言:「子州支父,即子州支伯。」亦恐非是。
  「汤之问棘也,是已。」梁简文云:「汤,广大也。棘,狭小也。」今按《列子.汤问篇》张湛注曰:「夏棘字子棘,为汤大夫。」则棘为夏革,明甚。郭、李得之,但失不引《列子》为证耳。
  《荀子》言武王诛二人,又两言悬纣首于赤旆。《史记》云斩纣与妲己首,是诛二人也。尸佼遂言武王亲断纣颈,手污于血。愚谓武王伐商,在于除暴救民,非复仇报怨也。纣死而天下定矣。悬其首于旗,欲何为乎?悬首且不可信,手刃之事又可信乎?
  凡言不合先王,不顺礼义,谓之奸言,虽辩,君子不德。又言施惠、邓析子法先王不是礼义,及其论治天下,则曰隆礼义而杀。《诗经》又曰:「法后王以一天下制度。」前后语意自相矛盾。又曰:「道过三代,谓之荡,法贰后王谓之不雅。」道与法果何分乎?岂道谓隆礼尊贤之类,而法乃治世刑重,乱世刑轻者耶。先儒言其学不纯粹,而言时或出入申商间,于兹信矣。
  东海则有紫鱼盐焉然,而中国得以衣食之。杨注谓紫未详,又曰俗传是紫具,附石生,大者如手,其内含珠,古谓龟贝,为货,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