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欲游方弘化,备观风俗,会沙门智严至西域,遂请俱东。於是杖锡跋涉,经历三年,路由雪山,备极艰阻。既而中路附舶,循海而行,经一岛下,以手指山曰:“可止於此。”舶主曰:“客行惜日,调风难遇,不可停也。”行二百馀里,风忽转吹,舶还向岛下。众人方悟其神,咸师事之,听其进止。後遇便风,同侣皆发。佛贤曰:“不可动。”舶主乃止。既而先发之舶,一时覆败。後於ウ夜之中,忽令众舶俱发,无肯从者。佛贤自起收缆,唯一舶独发。俄尔贼至,留者悉被抄害。
  
  顷之,至青州东莱郡。闻鸠摩罗什在长安,即往从之。什大欣悦,共论法相,振发玄绪,多有妙旨。因谓什曰:“君所释不出人意,而致高名何耶?”什曰:“吾年老故尔,何必能称美谈。”什每有疑义,必共谘决。时伪秦主姚兴专志经法,供养三千馀僧,并往来宫阙,盛修人事。唯佛贤守静,不与众同。後语弟子云:“我昨见本乡有五舶俱发。”既而弟子传告外人,关中旧僧道恒等以为显异惑众,乃与三千僧摈遣佛贤,驱逼令去。门徒数百,并惊惧奔散。乃与弟子慧观等四十馀人俱发,神志从容,初无异色。识真者咸共叹惜,白黑送者数千人。兴寻怅恨,遣使追之。佛贤谢而不还。
  
  先是庐山释慧远久服其风,乃遣使入关致书祈请。後闻其被斥,乃致书与姚主解其摈事,欲迎出禅法。顷之,佛贤至庐山,远公相见欣然,倾盖若旧。自夏迄冬,译出禅数诸经。
  
  佛贤志在游化,居无求安。以义熙八年,遂适荆州。遇外国舶主,既而讯访,果是天竺五舶,先所见者也。倾境士庶,竞来礼事,其有奉施,皆不受,持钵分卫,不问豪贱。时陈郡袁豹为宋武帝太尉长史,在荆州。佛贤将弟子慧观诣豹乞食。豹素不敬信,待之甚薄。未饱辞退,豹曰:“似未足,且复小留。”佛贤曰:“檀越施心有限,故令所设已罄。”豹即呼左右益饭,饭果尽。豹大惭。既而问慧观曰:“此沙门何如人?”观答曰:“德量高邈,非凡人所测。”豹深叹异,以启太尉。太尉请与相见,甚崇敬之,资供备至。俄而太尉还都,请与俱归,安止道场寺。佛贤仪轨率素,不同华俗,而志韵清远,雅有渊致。京都法师僧弼与名德沙门宝林书曰:“斗场禅师其有大心,便是天竺王、何,风流人也。”其见称如此。
  
  先是支法领於于阗国所得《华严经》胡本三万六千偈,未有宣译。到义熙十四年,吴郡内史孟ダ、右卫将军褚叔度,即请佛贤为译匠。乃手执梵文,共沙门慧严、慧义等百有馀人,於道场寺译,铨定文旨,会通华戎,妙得经体,故道场寺犹有华严堂焉。其先後所出六卷《泥洹》、《新无量寿》、《大方等如来藏》、《菩萨十住》、《本业》、《出生无量门持》、《净六波罗蜜》、《新微密持》、《禅经》、《观佛三味经》凡十一部,并究其幽旨,妙尽文意。以元嘉六年卒,春秋七十有一。
  
  ○求那跋摩传第五
  
  求那跋摩,齐言功德铠,宾王之支胤也。跋摩年十五,舍家为沙弥。师僧见其俊悟,咸敬异之。其性仁兹谦恭,率由而至。既受具戒,诵经百馀万言,深明律品。既总学三藏,故因以为号焉。年至三十,宾王薨,绝无绍嗣,人以其王种,议欲立之。跋摩虑被逼劝,乃远到师子国,观风弘教。识真之众,咸称其已得初果。後至南海婆国,启悟邪惑,化流海表。婆王为立精舍,师礼事之。山多猛兽,屡害居民,跋摩乃请移居山中,虎豹驯服,暴害遂绝。
  
  宋文帝远闻其风,敕交州刺史称旨迎致,京邑名僧慧严、慧观等附信修虔,并与王书,屈请弘法。婆崇为国师,久之不遣。跋摩志游江东,终不肯留,以元嘉八年正月至都,即住洹寺,文帝引见劳差别,屡设供施。顷之,於洹译出众经《菩萨地》、《昙无德羯磨》、《优婆塞五戒略论》、《三归》及《优婆塞二十二戒》。初,元嘉三年,徐州刺史王仲德於彭城请外国沙门伊叶波罗译出《杂心》,至《择品》未竟,而缘碍遂辍。至是乃更请跋摩於寺重更校定,正其文旨。弘道宣法,远近归之,贵贱礼觐,车马相继。其年九月二十八日中食毕,未唱《随意》,先起还ト。其弟子後至,奄然已终。春秋六十有五。
  
  初,未终之前,预造遗文颂偈三十六行,自说因缘,云已证二果。密封席下,蜞有知者,终後方见焉。即扶坐绳床,颜貌不异,似若入定。道俗赴者千有馀人,并闻香气芬烈殊常。咸见一物状若龙蛇,长可一疋,起於尸侧,直上冲天,莫能名者。即於南林戒坛前,依外国毗葬法。会葬万馀人,妓乐幡华,四面云集,香薪为。白黑至者皆灌以香油,既而燔之,五色焰出。是时天景澄朗,道俗哀叹,仍於其处起白塔焉。
  
  ○僧伽跋摩传第六
  
  僧伽跋摩,齐言僧铠,天竺人也。少而弃俗,清峻有戒德,明解律藏,尤精《杂心》。以宋元嘉十年步自流沙,至于京都。风宇宏肃,道俗敬异,咸宗而事之,号曰三藏法师。初,景平元年,平陆令许桑舍宅建刹,因名平陆寺。後道场慧观以跋摩